此處有坑,時秋警醒:“...不能找旁人去嗎?改日再聊”,這哪是想聊聊,是打算坐地起價了啊。
容可舒幽幽道:“想借袍子的是時掌門你,又不是旁人”
時秋:“...”,這盛世如她所料。
尋常踏青,春日伴杏花出遊,三三兩兩成興起,誤入煙花山水亭,共賞行雲花柳搖自此成就一段情緣。
此二人踏青,夏三伏照星漢出遊,小貓小狗一二數,惶恐回避人行妖往,提心吊膽把話接,發誓定要斬斷這孽緣。
月至中天,青方踏罷酒登場。
容可舒扯着時秋硬是仰曬星光,聊些家常話,酒吃到半夜席還沒散。時秋坐不住了,起身往海岸邊走去。
天容海色澄清,月籠星淡,銀階波瀾遺風急。
海面總是平廣無波,如古涵今,時秋望潮出神,不知為何,深海重洋總令她心生向往,心自豁達不由可親。
薄酒微醺之中,步踏白沙韻律悅耳,夏風稍涼卻和暢,皎皎月光照人心動,連帶身邊這男人也順眼些許。
容可舒比她高些,時秋側臉悄望去,隻看到打上月色柔光,藕根般鎖骨,向上是纖長脖頸,這雙唇不言語時也是極美的。
這男人緘口沉靜下來的時候,好似塊稀世軟玉,生得這般溫潤謙和,一觸即碎惹人心憐。偏巧這玉中生來便裹着把火,就樂屏迹自燃,暗斂鋒穎,不枉傷人卻恨不能紅個通透,紅得狂放,一把燒盡外表那溫潤而澤,融融幻象才好。
時秋料想,如他這般自我磋磨,時日一久定然是倦的。
那雙唇挂了笑,柔聲說:“師妹,今晚月色真美”
不知何時兩人已立步站定,容可舒背着皎潔月華,一雙眼眸卻洞徹透亮。
四目相對,如水般溫柔包裹住時秋。
一時恍惚,一時失語,一時忘情,她一人獨舟渡過悠長歲月,磕磕絆絆跨越漫天荊棘,在邊沿夾縫裡吐息,在窮崖絕谷中求存。她獨一人面對無邊因果,隻身提刀應戰天地不平。
她想,她自知不可獨活于世,才拼命欲往上界,冥冥中覺那未知可緩孤獨。
困頓此間茕茕孤立,千年荏苒,實則也企予陪伴,不過是未有察覺罷
隻是,從未有哪一瞬間,同這一秒,這一刻,令她知覺甚深。
時秋鼻頭忽有些發酸,心下惶恐,卻也不知如何應對,一下亂了。天地間,隻眼前這塊暖玉,與她共存一處,與她命運共通,他心中存有她的清明,隻他懂她的無助。
海風過境,吹亂了玉人額間發,時秋擡手想幫他把肆意飄飛的發絲攏回耳畔。
還沒摸上,容可舒忽得一把握住她有些顫動的手,使力一把拉近身來,時秋倒沒推阻,指掌纏繞令她心安。
月影婆娑,萬物噤聲,一切恰如其分正相宜,隻聽他在自己耳畔綿言細語:“方才還摸過糕點,師妹果真不愛淨手。”
“...”,理智瞬間回籠,時秋倒吸一口涼氣,面露嫌棄,嗖得抽回手去。
當真是險,這男人有毒,差點要着了道了。
又散步半響,時秋有些沒趣,囫囵話翻來倒去也說得煩,不經埋怨:“你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容可舒聞言狠狠嗆了口海風,眉毛一挑,複面露坦誠,煽風點火道:“師妹這白日裡不才說,我素日與你不痛快。這便,不痛不快今晚就來了”
“…”,從未見過如此小心眼之人。
日月如梭,閑處時光容易過。
時秋也不知,是同她那師兄說對了哪句話,近來此人十分安生,也不日日尋她麻煩。袍子借與柏烨相研究,平日裡也去各處溜達,無所不答,無所不應,無人不喜。
掌門心頭吊着大石觀察,人在眼前便盯着,不在跟前便用神念探着,一日三回要去同人打聽容可舒的表現。
“最近這般緊張師兄了,是想踏青還是想看星星,不如再一起談個琴?”,容可舒掉頭沖她笑
“你說的踏青同看星星有區别嗎?”,時秋喃喃:“不過确實有些緊張的”
緊張,緊張自己一個沒留意家被人拆了。
她師兄聞言,笑得很格外大聲。
時秋隻覺此人,精神不大穩定。
觀察幾日過後,時秋發現這男人隻要不是與自己講話,旁的時候還是很正經的,居然辦事還挺靠譜。他無所不知,無所不會,還專擅知人心思。
可見這男人先前與她講的每句話,做的每件事,都是在刻意給她添堵。
不過算了,前事不論,左右現在不來事,時秋便樂得自在随他去了。
卻不知小道消息從何方打聽到,聽聞奉鳴公子現身南部一新立小宗,慕名好奇之人紛至向臨泱沓來。
外人來多了,甚至連帶山下小鎮逐步闊大,往來互市也逐步成形,已然是個不折不扣的商鎮了。
鎮上原為來客修士住的客舍不夠,便又新建。
出入宗門的身份銘牌發完,便再購入。
商人行來無鋪面,李村長便着人統一蓋了整條街的鋪子出租,還沒開工,便被預定一空。
鎮上居民平日所需一物一什也不必再出鎮采購,皆有供貨直達。居民們手頭也富裕,街邊擺攤,甚至自費蓋房,做起旅店客棧生意。
黃大隊還是日日統領小鎮護衛巡邏執法,無人生亂,鎮上一時間熱鬧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