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中有輝光,皎如日星
時秋頗顯無奈反問:“說說看,喜歡哪裡”
“我自經風雪,踏破垂雲,鴻飛萬裡意任東西。塵世樊籠山海錯落,隻你我命數相連,我必護你周全”
鵬霄萬裡,奈何牽情
她鼻尖一澀,神色動容
大約是他此時神情太過誠摯,又許是時秋心軟骨綿,第一回聞人溫聲柔語,總之聽到他說庇護二字時,她心頭猛跳,何等溫柔。
隻可惜兩人終究要的不同…
命數相連,的确,時秋也作此想,可為何非作連理枝不可,互為莫逆不也長久?
她不通情事,她也讀不懂容可舒心思,隻是兩人之間分明還盤桓許多未明之事。臨泱大業未成,十萬大山隐憂日近,況且她尚不知曉為何飛升受阻,也不知眼前此人又與自己作何關聯。
不經意間隻隐約察覺,容可舒是知曉答案的,可他偏不說隻詞片語,這令她抓心撓肝般難耐。可想時秋是追尋結果之人,待她覓得諸般答案,恐也是功德金身大成之刻,屆時神界人界,何處團圓,安得久離析?
她如今,最是不想心生挂礙,宗門便也罷了,各人有各人緣。
至于再多的,擔不起。
可他望向時秋的眼神盡缱绻,若海潮歸岸,若倦鳥歸林。他待所有人皆是溫文爾雅,韬光斂彩,可隻在時秋面前才願敞開一絲心扉。就同現在,容師兄不再是那無缺溫潤奉鳴公子,他笑臉含悲,分明是個困守此間樊籠,茕茕孑立的落難者,隻在她面前尋求片刻溫暖。
世間鑄之以泥濘,待之以霜雪,以寒潭濡濕他神魂,到頭來經緯難明,要托眼辨聲,要以聾識色。
而時秋是他寂夜裡難握的清明
一瞬窒息,如此眷慕太過沉重,教人經受不起。她眼神下意識閃躲,這是頭一回,惶惶不知所語,小聲喃喃:“可我,終究要走的”
對面人沒惱,引時秋同坐下,隻平淡道:“心悅于你當為我樂事,師妹絕無須為之所累,生不得時,唯銜尾相随罷”
不得時?此語如驚雷閃過,擾她安甯,時秋警醒偏頭盯着他
“何謂不得時?”,眼前男人尚且一副溫良模樣,她卻似親眼預見,這美玉随時将破碎。一手擰緊衣袖,一雙星眸暗含探究,一顆心也随之提起。
他眉眼彎彎,照舊如沐春風般笑着,嗓音低醇尾調上揚:“你猜呀?”
“…”,時秋合眼,真是全白瞎了
作為一名賞罰分明的未來超級大宗領導者,必須以身作則。而容師兄有大功卻不得賞,着實令她心中虧欠,臨走時便不自覺還要努力一下。
她面色複雜,言辭懇切,略有哀求:“師兄這靈石,你還是收下吧”,随即雙手獻上一個包裹
然而,她那善解人意,溫言軟語了整個下午的容師兄,此刻卻裝聾作啞,斜倚在門廊口,手也不伸,不動聲色道:“比起收下這包石頭,我更想看你不得逞的模樣”
“…”,講道理,容師兄倒是十分懂她心思的,于是小心折中建議,“那要不,還是踏青去?”
容可舒眉梢一翹,繞有興緻:“你這愛好哪裡學來的?頗為奇怪”
時秋差點跳起來,還不是你日日愛踏不踏,一日不出門散步好似能憋死似的。好賴她涵養不錯,内裡翻天覆地,面上尚且不露聲色,還報以微笑。
“…”,罷了,今日也算是她得罪,那當然還是選擇忍氣吞聲,原諒他
他嘴角含笑,舒緩道:“呵,你看這口氣很難下咽吧?”
“…”,你夠了
時掌門這筆獎金最終也沒痛快送出手,不痛不快又收回去了。
自楓樹院子裡走出,日沉正紅影。
時秋自愛火燒雲霞此刻卻無心欣賞,這個下午長如十年之久,心中有些空落。
想找長老談心,長老出差十萬大山,不在。
找小狸解悶,小狸住在海底遺迹忙項目,久未歸。
找柏烨說工作,柏烨出發去了渡風,忙着。
找青耕閑聊,此鳥近來癡迷各處收集藥草,不知所蹤。
找蒲爾師弟…算了…
細細想來,這身邊能講上話的,好似盡是些熱愛工作的狂人,關鍵時刻都沒在。
時掌門心懷郁結之氣,踱步到鎮口。
鎮中護衛隊正值巡查,領頭一道高大身形朝她快步而來,大聲道:“時掌門啊,許久不見,别來無恙!”
來人身形健碩,鶴勢熊形,腱肉發達,胳膊上還纏着綁帶,正是傷愈歸崗的護衛隊隊長,沃施俏
沃,一個忠心的護衛隊長,俏,自效忠臨泱後,應該說是,徹底效忠在掌門以來。整個人氣質便有所不同,褪去很多小心謹慎,逐漸憨厚直白起來,還老害這氣上湧的毛病。
“掌門辛苦!鎮上護衛工作一切順利,未見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