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物至于妖庭的重要性我已與窮奇解釋清楚,一物在手,能名正言順号令衆部,窮奇既欲染指妖庭,便須得位正統,按規矩來才是為‘天地之法‘”
然後名正言順施行剿滅人族清淨乾坤之計劃——一切都是為了妖族未來,為了獬豸深信不疑的大義。
而妖王聖物外落實天大的機會,那個廢物孔雀連妖庭都離開不得,
若能取物代行其令…
若可以在少犧牲一些妖族的情況下成就大義…
“既為妖,沒理由同族相殘”
“同族相殘?”,狍鴞仿佛聽見什麼天大的笑話,“哈哈哈!好個死闆,我等從沒在意什麼聖物,既已斥之武力,就是想殺個痛快。既要開殺戒,便将擋路的都除去,至于是人是妖又有何區别?都是一樣的肉塊,妖族的可能還更勁道些”
獬豸不屑,隻覺同這羊沒什麼可論的。妖族繼承神血自有其存在之因,豈是那人如塵芥可比?更況發心不端,多行不義必自斃
長角羊遙指臨泱方向,仿佛讀出它的心思般譏笑:“殺生便是殺生,莫要搬出什麼鬼法來,尊崇天性也不必找什麼大義作借口,可笑!你若有種實話實說‘屠這一城隻為滿足爾之血性‘,我且高看你一分,你獬豸并不高尚,隻是兇性弑殺罷了”
獬豸挺直脖子,身長幾乎是對方倍高,俯視的視線更顯自己倨傲占理
兩獸很是不對付
狍鴞沒當回事,斜眼不遜,“偏偏還愛給自己立牌坊”
天地原則不過弱肉強食之法,妖族強盛摒棄弱者,保存天賦血脈何錯之有?
獬豸眼中,對方兇性難抑可好歹也屬‘我族‘,既是‘我族’維護自我利益,殺便殺盡人族便為首要。論衆生平等之話從狍鴞,這将殺戮當食欲之妖,嘴裡吐出來,妄論荒唐與諷刺,
“屠盡妖族衆部,枯骨作冠有何意?何況…”
狍鴞搖頭麰尾懶得再辯,粗魯打斷,“喲,你決心出賣西峰之時可也如現在這般大義凜然?”,羊尾卷起那名尚有口氣的臨泱弟子,準備離開
獬豸被羊戳中脊梁骨,天上地下隻有背叛西峰一事它圓不過去
多說無益
兇獸三部這把火顯然早脫離獬豸控制,對方肆無忌憚,一點也不把它的威脅當一回事了
狍鴞已收起人來,臨行前最後交代,“你想要時間窮奇便給你時間,一切權當解放我等之報答,可别貪得無厭。接下來這裡由兇獸三部接手,剩下這個我帶走了”
長角羊講得順口,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事胸有成竹,十分熟稔
“要對這裡的妖族做什麼?” 獬豸不解,雖與窮奇協議已久,不過直到幾日前自己還與西峰一處,未曾參與到兇獸的計劃中。
“沒什麼,兩山宗集會前消去些硬骨頭罷,呵,一切按規矩來”,狍鴞說得輕描淡寫,然其聲天然帶着三分挑釁總似在鄙夷,在埋怨,在狠狠戳獬豸的肺管子。
它沉默着沒回答,等對方的話中之話
狍鴞果然回過頭來,“你也跟着來,要加入我兇獸三部不能隻是張張嘴不出力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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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炎日正午,霧霭雲散,秋木葉下時節難得好晴天
先前夢覺宵半,又經一日一夜入定小歇之後,時秋恢複過來
霍然而愈神清氣爽,時掌門摩拳擦掌準備環宗一周,速速解決這段時間堆積的瑣碎雜事。
然後再來處理一下重頭戲,比如她的院子,比如相青的問題,比如軸裡的麻煩,還有要感謝容師兄這一日一夜裡辛苦替她看護宗門…
氣舒脈暢精神充足之後時秋心裡充斥着許多不必要的樂觀,這會兒再回看這麼些個事,便也不覺有多糟心了。都是工作罷了,安排好先後,一件一件一件處理了就好
兵來将迎,水來土堰,關關難過關關過,人生除死無大事,有什麼可愁的!
“師妹”,有個幽幽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時秋輕呼一句,下意識朝反方向挪騰
她容師兄一如既往地,驟然出現在視野裡,莞爾淺笑語氣好不經意,一雙明眸隻淡淡瞧着時秋。
他人就坐在不遠處的書桌旁,一手拈了支羊毫,另一手攥着本冊子,顯是握得急了,指腹沾上書頁新墨,沿紙褶暈開,墨香并他身上鮮活的木質香氣毫無芥蒂地合在一處,歡呼,跳躍,炸開,然後飄落得滿屋
完全忘了,這裡是他容師兄院裡
時秋的滿腹樂觀噗一下紛飛作霧散,這還是兩人自渡風那個難忘的夜晚以來首次的獨處時間,她頓時發起愁來
也不知容師兄進山這一趟可否有收獲?濁氣有沒有治好?看這不講話的模樣别是被哪個山頭的妖怪趁機欺負了去。
畢竟師兄唇紅齒白,容則秀雅,豐骨嫩肉的,看上去味道就很不錯的樣子,這往林子裡一鑽,指不定遭遇些白骨再肉,獅峰駝背的黑心妖怪。想想就覺險,當初就不該放他獨自成行,就是一個不慎勾引到誰家小妖那也是樁罪過了…
容可舒感受到時秋閃爍晶亮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來回遊走,他宛如尋常,十分熟練而自然地緩緩側過脖頸,露出自己白玉天成的鎖骨
師妹愛看就多看
哪知時秋一點也不似平常,乍見了一眼,突然便沖過來攥緊他領口,啞着聲說:“不許随便開屏”
容師兄反倒是吃上一驚,“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