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着腦熱,時秋第三次鋪開神識确認得出結論——驕蟲殘留下小山一般的蟲屍已全部一翻兩瞪眼,有殼無魂,死得透透
随着金光化氣而來,那種世界盡在我手的感覺褪去後時秋人便迷迷糊糊,這下緊繃的心思也松快下來,她隻覺自己腦子也快跟着對手一塊透去了天邊
“術法效用越高,風險也越大,你不是會想怪我沒提醒你吧”,金龍自顧茶言茶語起來,“話說在前頭我若想害你,是不屑玩陰招的”
回溯今日重重波折離奇,差點體驗了百種死法的時秋早便淡定,壓着嗓子說,“知道,不怪你”
以一己之力想保住所有人,同時又想掌握新技能哪能不付出點代價?何況剛才的通天曉地那功效恐怕已不能用術法二字概括,簡直堪稱神力
金龍改了性子般,悶下聲來沒有評頭論足,“啊,想起來了,兩山陣眼就在東邊數過來第十顆樹下,若無大陣影響你的頭暈能好些”
東是東至何處?第十顆樹?又是從哪裡數起?
時秋汗顔:“你還不如說就在天上那大朵雲下頭呢,好歹人家雲能有個範圍”
金龍仿佛顧及她身體般,沒再撅着嘴喋喋不休
算算時間确實還早,時秋隻倚靠樹上捋順了氣息便馬不停蹄打算開拔,她早看這磋磨人的大陣不順眼了
龍還是沒忍得住嘴淡,“喲,你要不知道陣眼在哪還走什麼走,我可不跟你到處溜達着找”
“…前輩不如我們打個賭,一會誰先忍不住開口說話,誰就輸”
“師妹啊”,背後傳來關切的眼神快燒焦了她的發,隻不過時秋人還沒轉過身去,人就先湊上來了
“有沒有感到異常?頭疼不疼?”,容可舒略顯慌亂來回端量這眼前人,生怕時秋缺了斤少了兩
他也等不及答複,一手捏住時秋手腕正中,霸道的靈氣自大陵穴侵入遊走經絡間。修行者視身體為天寶,經絡自是不容他人靈氣遊走
時秋被這突如其來的失禮驚到了,下意識要抽開手腕,“這是做什麼”
“無事就好,無事就好”,他又想起什麼似的,“那師妹可還記得此地何處?臨泱又在什麼方向?自己所住何院?門口青磚幾何?我們來此所辦何事?”
“…”,怎麼突然調查起戶口了,“你我來兩山一是還崽子,二是接人事主管,接弟子回宗的”
“師妹這金龍不可信,三句話有四句盤算着诓你”
容師兄望向時秋顯得迫切焦急,望向胸口墜子的時候卻能以最快速度青了面皮,并垂眸輕哼表達不屑,“這龍還是交予我處理比較妥帖”
時秋退後一步,人已靠到了樹幹上
“怎麼說話呢,我可是為了這女人好”,金龍表示不服
容可舒迅速換上一張冷臉,牙咬得吱呀響恨不能撲上來将時秋胸前那塊金屬咬成兩半,“世間有無妄之福,卻從沒有無妄之災,有些事行不得你卻偏要冒尖,當年大神娘娘的訓誡你也置之腦後了?”
“非常之時罷了…”,金龍有些虛猛然啞火,時秋都仿佛聽見龍吞咽口水的緊張心聲
這倒是稀奇,平日金光用了用了也沒見她容師兄如此緊張火大
金光化氣之後難不成還有什麼說法?她若能把握這招豈非多有妙用,比如臨泱大門口的檢查崗,隻需一小片金光霧往那一擱,來往進出的人人妖妖隻要往那地方經過,莫說能查攜帶危險物品,就祖宗十八代都能一下子探明白。還可以用來探測土地,分析金屬,加固陣法…
尤其臨行前,朱厭不是說遇見什麼冶煉上的大難題。那就把金屬統統放入金霧中過一遍…還怕分析不出比例,成分來嘛?
可想而知用處頗多,于臨泱未來的開發工程大有裨益
時秋定定望着近在咫尺的容師兄,瞳孔中寫滿了好奇
“通天曉地本就是創世神之本事,你我皆用不得。因為神魂能承載之信息有限,更何況你的神魂本就由缺而生…”,容可舒眉眼低斂,說起前事之時他總是神情平淡,斟酌着吐字總是隻讓時秋知曉剛剛好的信息
“莫說是你,就連金龍從前也不敢随意作此舉的,往後必不可再如此”
“承載信息量有限?”,時秋挑着眉頭回憶,方才金霧領域内的一切如此真切細緻,草木枯榮,生靈悲喜,似乎石子也會說話也有記憶——她獲知的并非事物表象,她清楚地知道組成物體的每一粒因子,是從哪裡來又要去往哪裡,所有的運作軌迹都了然胸中
當一石一瓦,一草一木都開始闡述自己的前因後果萬年事,時間的概念也會因此淡化
“那如果…”,時秋想通來龍去脈好奇心漸漸淡去,也有些後怕起來
她容師兄搭在她肩頭的大手一緊
時秋強調,“我是說如果,超過了神魂承載極限又會如何?”
“太過渴求神力終被神力所害”,容師兄眸色漸深,“金龍也因此而瘋,才會有後來四散神魂之說的”
“…”,時秋低頭捏着墜子,這時候金龍倒不出來補充說明
容可舒作勢要将金絲金墜子取下,時秋攔住沒讓翻手将墜子收入儲物袋,這龍知道的多放着總有些用處,尤其是相比容姓男子神神叨叨還嘴密這龍的嘴就漏多了
時秋掙開他攏過來的手,反問:“送出手的東西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她容師兄怔愣一下,眼見拗不過,“那師妹心中需得有數”
“不過,今日倒也長見識”,見着容可舒目露憂色的喪氣模樣,時秋倒笑了,“倒從未見你如此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