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姐姐,替我更衣吧,我不想待在宮裡了。”
李令月的膝蓋被凍傷,行走有些不便,天後讓她留在宮中養傷。可看着宮牆,她總覺得心中難過。
婉兒雖有些擔心,卻沒有多說什麼。
她靜靜地替李令月梳着頭發,檀木梳從發根滑到發梢,最後眼看着烏黑的頭發從手中滑落,婉兒悠悠地歎了口氣。
李令月轉過身,握住婉兒的手,“上官姐姐,你随我一同出宮吧,我去禀明了母後,她一定會應允的……”
婉兒輕輕推開李令月的手,将檀木梳放入妝奁,而後鄭重地跪在地上。
“公主,恕奴婢不能與您一同出宮。”
李令月點了點頭,臉上看不出情緒。“罷了,你既不願意,我便不再勉強。”
李令月離開了皇宮,回到公主府。
梅香見她被人扶着下了轎攆,一下子慌了神。
“公主,您這是怎麼了?”
李令月搖了搖頭,“無妨,扶我回去吧。”
太子被廢的消息很快傳遍了長安城,梅香聽到這消息,急得不行。
她知道自家主子是為了太子進宮,現下見她似乎受了傷,以為公主因此受到了責罰。
等她見到公主膝蓋上的凍傷,才知道發生了什麼。
婉兒将凍傷的藥膏交給了随行的侍從,梅香接過了藥膏,一邊替李令月上藥,一邊小聲道:“這樣冷的天,公主何苦跪在外頭。”
“這樣冷的天,我的親哥哥要被流放巴州,我卻什麼都做不了……”
梅香聞言,忙勸道:“公主,這些話莫要讓天後知道了。”
“怎麼,你擔心母後把我也流放嶺南?”李令月搖了搖頭,“母後不會的。”
李賢獲罪,英王李顯被封為了皇太子。
他雖在防禦吐蕃一事上立下了功勞,可想到自己兩位皇兄的下場,李顯就像是驚弓之鳥一般。
李顯借着探病的由頭,來到了公主府。
“太平啊太平,你說說,我如何能做得了這太子啊……”
李令月的身子稍稍好些,已經可以下地走動了。她見李顯惴惴不安,不由得捏緊了桌沿。
她知道李顯在怕什麼。
李顯雖已經是太子,可他穿的卻還是親王的衣裳。
想到李賢已經在流放的路上,李令月道:“皇兄,你可知是誰害得我們六皇兄?”
李顯聽李令月這麼問,慌忙擺手,“太平,話可不能亂說,皇兄府中被搜出甲胄,那是他的錯,怎麼能是誰害他呢……”
李顯生怕李令月會說出他們的母後,他心中雖有疑慮,可許多事情已經成了定局,他不敢再多說。
“皇兄,害六皇兄的不是别人,正是武承嗣。”
“什麼?”李顯本以為太平要說自己的母後,沒想到說出的卻是武承嗣。“這不可能,他是母後的侄兒,是我們的表親,他為何要害皇兄……”
“皇兄若不信,大可派人跟着六皇兄,我若沒猜錯,那武承嗣定會在路上對皇兄痛下殺手。”李令月看着外頭的積雪已經開始融化,水滴與雪混在一起,凝成冰棱倒挂在屋檐。一陣風吹過,冰棱落在了地上,碎成了一塊一塊的。
李顯似乎是被外頭的聲音驚着了,他張着嘴,不知道該說什麼。良久,才點了點頭。
“我不能為皇兄做些什麼,派些人去保護他,也是應該的。”
李令月見李顯答應,這才放下心來。
李顯走後,李令月道:“梅香,你差人請武大人來我府上一聚。”
“這……公主,武大人畢竟是外臣,請他來府上恐怕不妥。”
李令月自然知道,請武承嗣來府上,讓朝臣知道了,少不了非議。但她還是吩咐道:“他也是我的表哥,我身子不适,他身為表親,來府上探望,也是應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