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裡的積雪早就被清掃幹淨,武承嗣剛從宮裡頭出來,還未下馬車,便被梅香攔下了。
梅香款款行禮,“奴婢見過武大人。”
武承嗣掀開馬車的簾子,他雖不認得梅香,但見她的穿着打扮,便知道不是尋常的婢女。
“不知是哪位大人府上的姑娘。”
“奴婢是太平公主的侍女,奉命請武大人到公主府上一聚。”
聽梅香所言,武承嗣心下一驚。他與太平公主雖是表親,卻沒什麼往來,現在太平公主有召,必然有問題。
長街上人來人往,武承嗣下了馬車,拱手道:“聽聞公主抱恙,微臣本該早些登門探望,又恐叨擾了公主。既然公主有召,微臣不敢推辭。”
梅香微微福身,“既然如此,奴婢先行告退。”
梅香轉過身,武承嗣盯着她的背影,對身邊的小厮說:“去備些禮物。”
“大人,當心是鴻門宴啊……”
那小厮是武承嗣的心腹,他早就知道太平公主對太子被廢的事情耿耿于懷。
武承嗣輕笑,“就算是鴻門宴,也不得不去。更何況,就算她想替廢太子報仇,也得拿得出證據。”
武承嗣随意準備了些珠寶,又命人開了幾幅名貴的補藥,而後換了身衣裳,去了公主府。
公主府的侍從早得了命令,武承嗣一來,便引他到了正廳。
李令月命人備下了酒席,見武承嗣來了,她緩緩從主座起身。
武承嗣見狀,忙跪在地上,“微臣見過公主。”
“表哥快快請起,都是一家人,何必在意這些虛禮。”說罷,李令月示意梅香引武承嗣入座。
武承嗣本以為太平公主會借此機會為難他,李令月此舉,倒叫他受寵若驚。
今日的太平公主并不似傳聞中那般跋扈,反倒多了幾分溫婉,武承嗣試探地問:“不知公主今日召微臣來,有何吩咐。”
李令月并未言語,而是自顧自地倒了杯酒,“我身為女兒,不能幫母後,隻能在此感謝表哥替母後分憂。表哥,我敬你一杯。”
李令月飲下杯中的酒,見武承嗣遲疑不動,她笑道:“怎麼,表哥怕我在酒中下毒?”
一旁的梅香見狀,取過武承嗣的酒壺,替李令月倒了一杯。
李令月又喝了一杯,武承嗣這才放下心來,他哈哈一笑,“微臣怎敢懷疑公主。”
李令月給梅香使了個眼色,梅香又替武承嗣将酒滿上。武承嗣雖有疑慮,卻隻能一杯又一杯地喝下去。
酒過三巡,李令月輕撫額頭,道:“表哥,我有些醉了,便不留你了。”
武承嗣随也有些醉意,卻還是起身行禮道:“微臣告退。”
李令月微微擡眼,給梅香使了個眼色,“梅香,好好送送本公主的表哥。”
“諾。”梅香起身,扶住武承嗣。見武承嗣似乎有些站立不穩,梅香忙又招呼了幾個丫鬟。
李令月望着武承嗣的背影,又飲下一杯酒。半盞茶後,梅香走到李令月身邊,低聲道:“公主,都辦妥了。”
李令月起身,眼中一片清明,哪還有方才的醉意。
“辦妥了就好。本公主有些乏了,表哥不是送來了上好的補藥,可讓廚房熬好了。”
“已經熬好了,奴婢這就去端上來。”
“不必了。”李令月大步往廚房走去,見補藥已經熬好,她拿起碗,将黑漆漆的藥汁灌進了自己的喉嚨。
喝完了一碗,李令月又替自己倒了一碗,梅香見她又要喝,連忙攔住,“公主,這補藥……喝多了也傷身啊。”
李令月冷笑一聲,“這可是表哥的一番心意,我怎能辜負了。”
說罷,她将餘下的藥汁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