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現的人,吸引了看熱鬧的目光,簡短的話語,打斷了由至高點扔下的石子,好像這一刻桌上的人突然意識到,她們的言語超過了該有的尺度。
“小臨過來了啊,我是你三爺家的表姑,還記得麼?”面面相觑中是有些尴尬的笑容,剛才說話最多的人,悄然的轉了話題,生硬卻仍維持長輩的姿态。
“不記得了。”範臨不留情面的回答讓對方一愣,臉上的笑容掙紮了兩下,最終是沒能挂住,耷拉下來。
範臨卻并不在意,對方此時在想什麼,隻看着王書譯:“哥,你出來一下,我找你有點事。”
話落,算是解釋了他來這裡的目的,也為帶走桌上的人做好了鋪墊。
“表姑,你們先吃,小臨找我有點事,我們去處理一下。”看着桌上越發凝滞的氣氛,王書譯卻不能不管不顧,陪着笑臉打了招呼,等對方勉強露出敷衍的笑臉,王書譯才跟着範臨離開。
小酒店的陽台沒什麼風景,不過是眼前車輛穿梭的街道,對面人來人往的店面,但也少了那些瑣碎的品頭論足。
“叫我出來什麼事啊?”看着圍欄,王書譯看着身旁臉色沉沉的範臨,手臂撞了撞對方肩膀,刻意引着對方說兩句話。
“裡面太熱了,陪我透透氣。”沒有看王書譯,範臨仍然維持着看窗外的模樣,氣壓低的明顯,卻還倔強的維護王書譯的體面。
看到範臨這個模樣,王書譯勾了勾唇,根本不需要回答,他其實也知道對方的心思。
這麼多年,範臨很少叫他哥,今天他卻在那麼多人面前叫了,無非是想表達自己的想法,他們是一家人,不需要外人來說那些報恩償還之類的話。
隻是,人大多都是活在别人的嘴裡,尤其是在這樣的小地方,直白的表達自己,反而是給别人說三道四的話柄。
今天範臨這樣做,背後又不知道會被怎麼編排。
“你呀,也該學會圓滑一點了…”雖然是教育,王書譯的卻是用哄着的語氣。
“有什麼好圓滑的,幾年都見不到的親戚,沒什麼比自己自在更重要,管那麼多幹嘛。”然而對于王書譯的勸告,範臨的話難得充滿攻擊性。
但王書譯知道,範臨這是說給他聽的,然而有些事雖然明白道理,卻未必都能做到。
不想無病呻吟,就由着微涼的風從遠處吹來,吹散一切言語。
“要不要回去?”片刻後,王書譯側頭詢問。
“你冷了嗎?”範臨的目光落在王書譯搭在圍欄的手臂上。
“沒有,你不是沒吃飯麼?”穿着短袖的王書譯搖搖頭。
“不想吃。”聽到王書譯不是冷了,範臨又恢複了原本的樣子,那樣子好像要在陽台待到結束。
這種場合自己待着不自在,範臨的性格同樣也會覺得不舒服,既然對方不想進去,王書譯也不勉強,回眸沖飯店裡張望了一下,又趁大家都在專心吃飯的時候,悄悄回到了大堂裡。
沒一會,王書譯回來,左手上帶了滿滿一盤菜,右手端了一塊生日蛋糕。
盤子裡的幾樣菜,全是範臨喜歡的,當然要放進範臨的手裡,而同樣沒吃幾口飯的王書譯,則挖着手裡的蛋糕在吃。
“吃完就回去吧,我看他們快吃完了。”宴席快結束時,大家都忙着打包,沒人會在那時候讨論别人的家事,也不會再有指指點點。
範臨不答,隻是看向王書譯,對于他來說,默認算是另一種方式的回答。
“要不要嘗一口?這家挺好吃的。”甜點之類的東西,向來不在範臨的食譜,但王書譯看弟弟的眼神,想着對方也未必不想嘗試。
範臨看了眼前的叉子,又擡眸看了下好像在期待他嘗試的王書譯,略微猶豫了一下,範臨就張開嘴,任由對方将蛋糕放入他的口中。
黃桃裹着奶油,甜膩又奇怪的口感,範臨不想過多咀嚼,直接就咽了下去。
“喜歡麼?要不要再來一口?”
車輛穿行聲中,陽台兩邊兩個人吃着彼此的東西,綿密的蛋糕溢出香甜,壓住了飯菜的味道,細碎的低語越過了漫長的等待。
壽宴結束,時間好像突然加速流失,一轉眼就要返程。
為壽宴幾件新買的衣服已經被母親洗幹淨,收進行李箱,衣櫃裡裡的老衣服也被翻了個遍,最終選了幾件款式還不錯的衣服帶走。
“他要是給你錢,你别拿,咱家不差他那幾個臭錢,你要是有用錢的地方,就跟我說,我手頭還有一點。”疊衣服的時候,馮英的話似不經意出口,但仔細琢磨,那卻是醞釀了很久的話。
把疊好的衣服放進包裡,王書譯低聲回了句:“我知道。”
有些話不需要說明白,彼此也心知肚明,這次他回去,過年就不能回來了,整個假期要在那邊住。
自己的母親向來要強,當年他父親出軌離婚,兩個人鬧的不可開交,這些年,除了他上大學,他媽即便自己沒日沒夜的工作,也沒有向那邊伸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