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每天都有這樣那樣的抉擇,那邊範臨在走一步很關鍵的路,這邊王書譯也有自己的選擇。
“運動康複專業,現在就是這麼現狀,社會對這個本來就認識不足,你要是本科畢業,臨床經驗也不夠,之後就業很難保障…”
最開始的好感,可能隻是u盤出問題随手幫着解決一下,但勤快好使喚的人,總是會被更偏愛一些,尤其連續使喚了三年,師生情多少要比其他人來的濃厚點。
但七十多歲的中醫教授,下課主動來關心,還是王書譯沒想到的。
“你這個成績,考本校的研問題應該不大,咱們學校跟不少省隊都有合作…”
對方認真分析着利弊,王書譯出于尊重也安靜聽着,直到對方提出讓他再試試,王書譯才如實講了自己的情況。
試試是可以,但即便真的考上,他也承擔不了後續的學費,和兩年沒正常收入的壓力。
而家裡,範臨也到了花錢的時候,他爸腿腳不方便幹不了别的,他媽早些年在冷庫幹活傷了身體,也不能幹重活。
兩個人如今隻能靠起早貪黑,在市場做點小生意,他們這樣的家庭供根本供不起兩個孩子同時讀書。
即便他舍下臉跟那邊要,大概率也是要不到,那邊有黃秀媚在,最好的結果是塞點錢,讓他回老家做個小生意,反正這研究生終歸是讀不下去的。
“行吧,等我看看市隊那邊有沒有地方要人實習,不過你這學曆不保準,隻能幫你問問。”實際情況在那,教授聽了也是無可奈何。
倒是王書譯早就能平靜接受…
好像父子之間有天然的隔閡,他們不善言辭,他們不會表達,大多時候關心都是藏在心底秘而不宣,但真的到了關鍵時候,那愛就顧不得掩藏。
相處了十幾年,他後爸範強很少給他打電話,但為了範臨,那個少言寡語的人,竟然在分數下來幾天後,把打電話給了在外地的他。
“那他這個分選擇餘地大麼,過了分數線保準能上麼?”
“也不說保準,但我看過往年,範臨這個分數選擇的餘地還是很大的…”
“那個平行志願是什麼意思?我聽說還有調劑?”
從沒接觸的東西,在中年突然研究起來,并不是一時半刻就能明白,哪怕拼盡全力,将那細碎沒有章法的問題說出,最後還是沒有頭緒的歎息: “你要是在家就好了,我是一點都不懂。”
“沒事爸,哪不懂你就給我打電話。”
白熾燈下蒲扇搖晃,沙發旁的煙灰缸又多了新的煙蒂,瓜子皮落在地闆,電視放着劇情簡單的動畫片。
“要我說就考國/防口,學費還有補助,畢業之後工作都不愁找。”火機聲打響,白煙順着紅豔的煙頭上升,範臨的大伯範盛坐在沙發上抽着煙,說着自己的意見。
“要我說還是當醫生,這年頭誰家沒個病災的,醫院有人多方便…”大伯母吸着葡萄,倒是有不同想法,隻是這想法被自家外孫子打斷:“拿你二姥爺刮胡刀幹嘛,給我放下。”
“聽說現在醫生也不好當,去好醫院不少都得靠門路,我們店旁邊那家賣五金的,他家女兒就學醫的,去年花十萬才弄進縣醫院婦産科,這還是有認識人才遞上的錢。”吵鬧聲中,并不耽誤唠嗑,範臨堂姑嗑着瓜子,接着聊了下去。
三十多年的老小區,鄰裡街坊的相處都已經熟絡,但大晚上的來人敲門還是少見,馮英聽見立刻按着腿打算起身去開門,卻是一直安靜的範臨搶先一步起身,把馮英按了回去。
雖然兩個人不是親母子,範臨也不是把感情外露的人,但在一起住了這麼多年,到底是自家孩子,隻有範臨,惦記着馮英為招待客人剛坐下歇會。
新一輪敲門聲還未全數落下,範臨已經走到門前,樓梯口的黑暗被房裡的燈光照亮,意想不到的人就拖着行李外面站着,而門内那向來淡淡臉上,也多了無法掩飾的驚喜。
“狀元酥,特意給你帶的。”看着範臨呆愣在原處,王書譯有種目的達到的好心情,随手把帶給範臨特産遞給對方。
“你怎麼回來了?”從震驚中反應過來,範臨的笑容泛起,忙伸手接過王書譯遞來的東西,又把王書譯的行李箱拎過來,才讓了進門的路。
“這麼重要的時候,我怎麼能不回來?”範臨拖鞋行李進屋,王書譯這才看到門口放了一堆别人的鞋,範臨給王書譯找拖鞋時,王書譯低聲問了句:“家裡來人了?”
“大伯他們來了。”範臨也跟着小聲回應。
“書譯,你怎麼回來了?”範臨大伯母是個會說話辦事的人,看兩人拖着行李箱進屋,叫的比誰都親切,而剛坐下的馮英,則是安靜來到王書譯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