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輕輕敲擊玻璃,霧氣模糊了視線,黑夜裡的閃電,匆忙出現,轉眸已經是雷鳴的伊始。
兩個人提前趕到,包廂内還空無一人,王書譯在窗口望着樓下停車的位置,何承則坐在沙發邊轉着包廂的打火機。
“剛才為什麼潑她?”一聲雷響,打火機掉落,何承随手撿起,本來不想問的話,還是在此時問出。
“我本來想潑那個男的,但我感覺他那衣服我賠不起,潑那個女生她應該不會跟我計較。”王書譯扭着頭笑盈盈的回答,解釋了那看起來是沖動,卻也謹慎考慮過的行為。
其實他上去之前,特意跟何承拉開了距離,他想着,這樣就算他今晚真卷進糾紛,也不會耽誤何承見客戶的時間。
而他自己也沒動手,附近還有監控,就算對方不依不饒,到哪都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隻是沒想到,何承會選擇擋在他的身前,配合着他的粗糙演技…
“你覺得她需要你幫助麼?”沙發的暗處,何承再次開口,直白卻又别有深意。
但王書譯大概明白何承的意思,在如今這個社會,很多人為了達到自己目的,會願意付出一些代價,哪怕當下表現出的是如何抗拒,卻未必是真心實意的不情願。
“不知道,但我感覺她在求救,就想試着幫一把。”王書譯搖頭,他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樣的情況,可就是遵從自己的内心做了。
“求救?”
“書譯你是能幫一次,但你能幫一輩子麼?”何承望着窗口的人,閃電滑過,那灰黑色的瞳仁似也變得深不見底,擡眸表情也讓人難以捉摸。
“也許這次都是白忙一場。”耳邊的雨水成流,王書譯看着何承無奈笑笑:“但也許也給了她重新選擇的機會。”
“我看到她,不知道怎麼就想到芳姐,如果最開始的時候有人拉芳姐一把,告訴她那不是她的錯,或者她挨打的時候,有人給她擋一下,給她另一條路走。
也許她不會嫁給他,也許她還會在這工作,也許她的人生可能會變得不同…
不嘗試,怎麼會知道呢…”
…
“如果是你,當初應該會不同吧…”沉默中,何承微笑開口,又垂眸掩住眼中那點微弱的光。
“也可能是我的想法太幼稚,但盡力了,才能過自己這關…”
身邊多了另一個人的氣息,何承停下轉打火機的動作,側頭看向來到自己身邊的王書譯,再次開口。
“不會,這樣很好…”
建築集團的高層,公司有許多項目資源,如果能達成合作,連王書譯這個不懂業務的人,都能知道這對公司會有幫助。
更何況包廂裡身經百戰的市場部工作人員,所以飯桌上,衆人都是盡力配合着客戶的想法,連胃不好的何承都陪着喝了好幾輪。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酒桌上的傳統,必須屋裡的每個人都要喝到,那些人才能真正盡興。
“這一輪,大家一人一杯,我陪着你們喝,來來來都來拿杯。”冰塊落入酒内,用來醒酒的器皿,成了混合各種酒的容器。
搖搖晃晃的人不再端着領導架子,拎着醒酒器親自給人倒上一杯,而坐在何承側後方的王書譯就首當其沖,被遞上第一杯酒。
混合酒的威力,徐亞男最清楚,沒練過的人根本受不了那個勁,但今天有何承在,倒也不用她來說什麼,何承已經先一步站起來。
“馬總,我敬您…”然而何承舉着酒杯起身,卻見王書譯雙手舉着酒杯,将那渾黃的酒液一飲而盡。
冰涼灼熱還有味蕾上的灼熱,各種感覺充斥口腔,讓王書譯眉頭瞬間蹙起,露出痛苦的表情,但最起碼對方滿意離開,也不用何承替他喝下這一杯。
“你去車裡幫我拿點東西…”何承看着明顯不舒服的王書譯,放下酒杯随即開口。
車裡有沒有什麼東西,王書譯一清二楚,但還是順從的點點頭。
房門關閉,又是光線朦胧的走廊,随着記憶裡的方向,王書譯成功的走進了衛生間,幹嘔聲,也在随後發出。
專業的催吐,讓酒精在發揮作用前快速排除身體,雖然一時胃部和食道會難受,但能保持意識清醒,也不會耽誤事。
大部分的酒精排除,王書譯又往嘴裡塞了兩粒醒酒藥,沒有帶水,此時也沒那麼講究,對着水龍頭勉強吞下,王書譯就出了衛生間。
說是拿東西,就必須真拿點東西回去,王書譯順着樓梯下去,卻聽到暗處的消防通道,傳來陣陣訓斥聲。
“别人都行你為什麼不行?就你高貴?要你來之前你沒想過?”
“再說人家對你做什麼了嗎?不就摸兩下?”
“你懂不懂什麼是順應這個社會,把人家哄高興了,合同簽了,提成夠你苦哈哈的幹幾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