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這裡網紅确實多,上午他們剛來的時候,不少網紅在古樹那拍視頻,被誤會也正常。
“來,大網紅,人家拍照呢,笑一個,别讓她們失望。”肩膀被攬着調整方向。
王書譯見自己被何承打趣,忙背過身逃離,但手裡捧着刺泡不敢有大動作,很快又被人從背後面捉住鎖喉。
拖着何承壓上來的重量,王書譯反向調侃:“說不定她們覺得承哥是什麼短劇霸總。”
“滿身泥點子的霸總?”
“不行了,太甜太養眼了,這姿勢,我這腦子要冒黃色泡泡了…”
回到農家樂的小院,農家樂老闆正在扯着水管在水泥地面上澆水降溫,水霧在院子裡形成一道小彩虹,也确實帶來一些清涼。
随着那一筐筐蓮蓬螺絲被放下,遊客們似習以為常般離開。
不是回房間洗澡,而是在房子側邊的幾個大水龍頭那直接扭開水龍頭沖。
王書譯想着可能是什麼不成文規矩,觀察了下,也拉着何承去了西邊沒有女生,貼着菜地的那一側。
水管湧出的水,簡單粗暴的沖下身上的泥點,頭發被打濕,王書譯側着頭避免水落入耳中,也意外看見何承被水流浸透的體恤下,隐藏的痕迹。
“承哥你身上有紋身?”何承肋骨下,有着帶弧度的深色圖案,規整的不像是胎記。
“嗯,為了遮疤,紋了一個。”
“疤?”水流擦過肩膀落地聲,夾雜着王書譯的疑問。
“小時候弄的。”何承回答時自然的轉身,關閉了水龍頭:“我洗好了,先去換件衣服,需要我幫你把衣服拿下來麼?”
“哦,好,再拿雙拖鞋和藥膏。”樓下就有換衣服的小房間,這會他身上都是水,正好不想上樓。
上一個話題,就在回答的間隙,無聲無息的結束…
山水之間的鄉村傍晚,似乎有着最美的夕陽,那火紅的顔色描繪着山巒,為蔥翠灑下一抹金黃。
農家樂阿婆就在光暈中摘着青菜,一個闆凳,幾個塑料盆,斑白的發絲被風吹過,臉上的溝壑都多了柔和。
王書譯坐在菜地前的木制秋千上,剝着嫩蓮蓬,看着老人,又把目光轉向靠着圍欄正側頭欣賞夕陽的何承。
“以前奶奶身體好的時候,放假我都會去村裡住一段時間,尤其暑假,村裡特别好玩。”
“我奶奶家養了好多鴨子,每天都要拿網撈水草喂鴨子,不過我去不是為了水草,而是為了掏菱角。”
“承哥,你知道什麼是菱角麼?”
“不知道…”
好像這樣好的環境,往事自然而然的就脫口而出。
說着房前的向日葵,說着屋後的毛桃樹,還有在太陽徹底落下時,低聲述說的曾經…
“我爸當年學習非常好,但是我爺爺去世的早,家裡窮的實在讀不起書,高中隻讀了一年就下來,去學了木匠…”
“我媽是木匠師傅的女兒,當時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親戚都看不上我爸這個窮小子,但我姥爺還是做主,讓兩個人結了婚…”
故事是那麼俗套,可又在情理之中,小木匠勤奮好學,加上本身有一定文化,從單純的體力活,到自學設計,又開始給家具廠畫圖紙。
小兩口為了這個家,一個去冷庫當女工,一個一邊給人當設計,一邊接私活裝修,兩個人兢兢業業,日子很難過不好。
也許機遇改變人生,家具廠老闆不會經營導緻效益不好,那時候王書譯剛兩歲,小兩口家裡也有了些積蓄。
老丈人看女婿肯幹上進,就掏了自己半輩子的積蓄,幫襯着女婿把那小家具廠盤了下來。
“承哥,你知道我為什麼叫書譯麼?”黑暗中,那眼睛依舊明亮。
“為什麼?”回問,沒有多少好奇,隻是等待着答案。
“因為我爸讀書的時候特别英語好,他本來想當翻譯,所以給我起了這個名字…”
同樣也是因為英語好,盤下廠子不到半年,王茂就在機緣巧合下,接到了外貿訂單。
一批批家具衣櫃定出去,廠子工人越來越多,王茂的家具廠在當地名聲也越來越大,甚至還吸引到大學生來應聘。
那個時代,時尚漂亮的女大專生來當會計,走到哪都是排面,哪怕她有個未婚先孕的孩子。
隻是這會計從管廠子的賬,逐漸管到私人的賬。
事情剛出的時候,打過鬧過勸過,最後結果不過是離婚的時候,把老丈人的錢還了,再多給了六萬塊錢。
奶奶對自己兒子失望生氣,甚至逐漸少了聯絡,就連兒子跟女會計回了其他城市發展,老太太都是後知後覺。
本想着,拼着自己的能力幫襯着兒媳婦,算是對人家的補償,哪成想,馮英剛再婚沒幾年,老太太就得了腦梗。
要強了一輩子的人,一下子失去了行動能力,不得已抛下一切,去了那少有聯絡的兒子家。
好像也是從那一刻起,王書譯再也沒有感受過,這樣悠閑地假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