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完全不明白。
秀子不能理解自己為什麼會生得如此擰巴的性格。
一邊嫌棄自己跛腳的身體,又一邊慶幸自己不用參與羊危險的行動。
她是羊的累贅,是天生無法站立的幼羊,是一生無法斷開鍊接着的臍帶的無用之物。
長的也不可愛,沒法讓人心生憐憫,在巡邏組時,也每每是她交不上“保護費”,總需要組長來墊付她的那一份。
爆炸之前蠶食着她巡邏小隊的隊長,爆炸之後又吸着行動成員的血,即使長大也無法為羊帶來更多的價值了。
她隻恨爆炸為什麼沒有連同她和她的生命一起帶去。
跛腳的秀子無法在擂缽街獨自生存下去,在奄奄一息的時候被休一找到了。
原來羊還在啊……
後來他們藏到了更大的地方,做着和之前差不多的事情,但秀子卻被留了下來,和更小的孩子一起。
因為擂缽街變得比以前更加危險了。
寒冬來臨,能搜尋到的物資也越來越少,擂缽街的氣氛緊張了起來,這是秀子能夠料想到的一天。
會被抛棄嗎?
秀子将自己為數不多得到的食物分給了别人。
而沒過幾天,鹿島三繪就在吃飯的時候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怎麼了嗎?三繪姐。”秀子忐忑不安的開口,但内心又有種隐秘的期待感。
“沒什麼呀,看這裡空着就做到這邊吃飯了。”鹿島三繪嚼着面包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
見鹿島三繪是真的沒有話要和她說,秀子這才默默低下頭安靜吃飯。
被盯着,隻能将食物全部吃了下去,卻難得的吃飽了些。
鹿島三繪和秀子差不多時間吃完,朝她笑了笑後就起身離開了。
之後的一連幾天都是這樣,被鹿島三繪盯着乖乖吃飯。
好處就是她半夜不會被餓醒了。
可就當秀子習慣這一切的時候,突然有一天鹿島三繪并沒有坐過來,而是和中原中也以及柚杏,坐到了一起。
秀子的對面空無一人,她開始拿不定主意了。
面包要吃嗎?
還是和以前一樣留給别人?
會被發現的吧?
混亂的思緒圍繞着秀子,讓她遲遲無法打開包裝吃下食物。
可是吃飽真的好開心。
我可以吃飯嗎?
我好好吃飯她會誇獎我嗎?
一口一口的,手裡的食物被秀子吃光,随着食物的減少她的愧疚感就愈發強烈。
即使隻剩最後一小口,秀子也遲遲無法将其放入口中。
在她掙紮糾結的時候鹿島三繪早已吃完打算離開,在路過她時對上視線然後停了下來。
三繪姐想要說什麼呢?
秀子的腦袋不停猜測,身體也有些發抖。
可鹿島三繪隻是朝她笑笑,然後叮囑了一句。
“要好好吃飯。”
在摸摸她的頭以示誇獎後,鹿島三繪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秀子的内心如蒙大赦,沒有心理負擔的将最後一口吃下。
她不得不承認自身扭曲的内心已經将鹿島三繪當成心靈的指針,以及情感的寄托。
怎麼會有人不喜歡她呢?
溫柔,善良,又強大。
想要靠近她,想要她誇獎自己,想要成為她最親近的人。
秀子清楚的知道,她沒辦法時光倒流搶先休一認識鹿島三繪,也沒有柚杏那樣的勇氣和鹿島三繪搭話,更沒有中原中也那樣的能力能夠和鹿島三繪并肩站在一起。
所以當她和逃竄的休一四目相對時,下意識的,她躲進了一旁的巷子裡。
休一咬咬牙将腳步原本的方向扭轉,向着秀子躲藏的反方向加快了腳步。
很快吵吵嚷嚷的腳步聲傳來,一聲一聲的踩在了秀子的心裡。
休一哥被追了……她該怎麼辦?
秀子的手不自覺在心口緊握成拳,身體微微發抖,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我該怎麼辦,該怎麼辦,怎麼辦……
對了!
她的眸子忽然亮了起來。
隻要去找三繪姐就好,她一定有辦法的。
像是找到主心骨一般,原本佝偻着的身體站直了起來,努力放輕腳步向外走去。
“啊哈,那是個死胡同!呸,小兔崽子可讓我追了好久。”
“看我不殺了這個小鬼。”
“啧,先等我折磨折磨他,問到羊據點的位置再說。”
某些人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來,讓秀子的身體微微一頓。
死胡同……
休一哥真的能撐到她喊人過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