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行器在天際劃過一道銀色弧線,消失在黑色的塵埃雲中。
顧雲天的車隊繼續前行,停在了邊防站的迎賓館前。
葉微瀾跟着顧雲天下車,髒兮兮的破靴子踩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
台階下幾個人垂手恭立,顧雲天指着其中一個女軍官對葉微瀾說:“你先跟着她,去辦一些手續。”
“藍小姐,請跟我來。”女軍官三十多歲的樣子,看起來精練又不失溫和。她邊引路邊耐心地解釋:“所有從荒原進入聯邦的人,都需要先經過一個消毒程序,然後再進行污染物檢測。”
葉微瀾明白,這是為了防止污染物入境。
女軍官把她引進一個潔白的狹小房間,消毒液從四面八方噴射過來,從頭發到鞋底,完全濕透。
女軍官的聲音自頭頂的音箱響起:“藍小姐,右邊是浴室,可以洗澡。換下來的衣服,需要進一步消毒處理,或者我幫你處理了,浴室裡有全新的換洗衣物。”
“處理掉吧。”葉微瀾說,對這些破爛衣物,她沒什麼可留戀的。
她推開右側的門,裡面是個換衣間,再裡面才是浴室。她脫掉身上濕漉漉的衣服,已經是夏天,衣服被汗水黏住,一層黏着一層,早就髒透了。
自醒來後,她還從沒洗過澡,難民營裡喝的水都那麼珍貴,哪來的洗澡水?
當熱水自頭頂的花灑噴下時,她禁不住仰頭,張嘴去喝這珍貴的水。
她洗了很長時間,終于洗掉了頭發和身上的層層污垢。從浴室走出時,發現髒衣服已被拿走,地上鋪着幹淨柔軟的墊腳毛巾。
她拿起放在一旁的浴巾,一邊擦拭身上的水珠,一邊觀察鏡子裡的自己。
還沒開始發育的瘦小身闆,捂在衣服裡的肌膚還挺白的。臉終于幹淨了,面色有些焦黃,眼睛很大,睫毛很長。
女軍官很周到,準備的衣物中連内衣都有,還有兩個尺寸。外套則是淺綠色的上下套裝,很寬松。
記憶庫中的常識告訴她,這是檢查服。
果然出了浴室,在一旁等候的女軍官告訴她,接下來是做體檢。
她被帶進一個有很多醫生護士的大房間。他們給她抽血,讓她躺在各種儀器上,對她的身體進行各項檢查。
她數了一下,起碼有十二個人,他們所有人都圍着她一個人轉,動作安靜,态度溫和,生怕她不适應。
她禁不住想起難民營的診所,院子裡躺滿了等待救治的傷員。醫生總是等不來,有些人撕心裂肺的哭喊,還有些人奄奄一息,任憑蚊蟲和蒼蠅叮咬傷口。
人和人,果然是生來不平等的。
檢查結束,女軍官把葉微瀾帶進一間舒适的房間,告訴她:“今晚你就住在這裡,如果有什麼需要,可以随時打電話。”
等門外完全沒有動靜了,葉微瀾才開始探索房間。
和難民營相比,這裡可謂是天堂。柔軟的床鋪,舒适的布藝沙發,擺着桌子椅子和電視,還有一扇可以看到外面花園的玻璃窗。
把自己一頭埋進柔軟的床上,聞着幹淨的被單氣息,她感到了一種久違的放松。
如果顧雲天真如他看上去那麼可靠的話,那麼去天城,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隻是她明白,一切沒有表面上那麼簡單。
雖然顧雲天掩飾的很好,她還是能感覺到,他在她身上尋找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