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箱就是DX-067所需所有的養料了，之後中央不會再提供，你們合理使用。”副駕駛說道。

洛克伍德沒慌着打開，畢竟奧德賽的已經打開了，這兩箱都是一樣的，總共十二支。“謝謝。”洛克伍德伸出手去，副駕駛隻是客氣一笑，并沒有伸出手。反而提醒道，“還是先把它們放好吧。”

這十二支裡面裝的液體，“海嘯之國”稱它為“生活”。

因為有生命才能享受生活，而這裡面裝的其實就是生命。

這些液體是抽取的擁有治愈能力的變種人的血液，經過空置分離後提出的那一部分精華，這才是真正能發揮生命之力作用的部分。擁有這樣靈力的百靈很少，所以極其寶貴。如果沒有昨天那場會議，廢棄汽車城是萬萬争取不來這樣的好東西的。

因為是生命所以它的保存條件和别的養料不同，其他的養料需要冷藏保存其活性。但是正如一個健康的人需要熱量，身體存寒隻會出毛病。正如中醫思想，病皆從寒來。

堪薩斯之前試圖冷藏來保存，但是這些“生活”卻全都失去了生命，無法再起作用。後來受中醫《傷寒論》思想點撥，他們才試了熱保存的方法，調整到一個合适的體溫，這才成功保存下來。

人身體冷了也就死了。想健康就要有活力，是内裡的活力，才會有生氣，有溫度。

顧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内心忐忑不安。

她努力保持鎮靜，默默地打量着這裡。這裡和三樓的那個房間完全不一樣。這個房間裡另有一個房間，透明的牆，也許是什麼高科技材料，隔開幾個空間。最大的空間裡面有一個很大的實驗艙，旁邊還有兩個裝置，有很多導管連接它們，導管放置有序并不亂。

顧黎的手已經有些冰涼，緊張的情緒讓她有些難以呼吸。她努力平複這種感覺，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中間那個實驗艙。她知道，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而自己卻無力阻止。

顧黎把實驗艙上的每個細節都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再也不想看了。于是她略一垂眸，視線再次擡起就定到了遠處穿白大褂幾個人身上。

“他們……難道要清洗我的記憶嗎……”顧黎在心中開始胡亂的猜測。

“還是要改造我……”一些可怕又讓人心驚膽戰的念頭浮現在腦海中。顧黎的雙手不由得緊緊捏住椅座。

“不行……我不能成為半人半機器的狀态。”她心裡這樣想着，卻充滿了深深的無力感。如果她還想回家，就必須承受這些，不能因為他們要改造自己成為半人半機器而自殺。

顧黎沒吃晚飯，本來有些餓了，現在心中的緊張感早已讓她忘記了饑餓。她悄悄擡頭看向一邊站着的獵狗，獵狗在同一時間低下頭，直直地看着她，那個眼神讓顧黎馬上把視線收了回來。

如果我可以打赢他們然後……顧黎的拳頭微微攥緊。冷汗唰得冒了出來，顧黎兩個肩膀上，兩隻手分别按了下來，似千斤重。

“……就算打赢這兩個獵狗，也打不赢外面那群......”顧黎盯着慘白的地闆，一時間腦子終于空了下來。

“叮—”的一聲，顧黎一激靈。大門打開了，一行人走了進來。

洛克伍德最先注意到她，沖她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然後沖獵狗招了招手。兩個獵狗挎着她的胳膊，直接把她提了起來，帶着她往前走。顧黎睜大眼睛看着洛克伍德，隻看到一個微笑，然後便是男人的側臉，她的視線轉正，實驗艙就在她前面了。她忽然掙紮起來，兩腳伸出去試圖停止前進。

“放開！”她驚恐道，“放開！”她聲音因為恐懼提高了一個八度。但這是徒勞無功，兩個獵狗輕而易舉地提拉着她向前走着，顧黎的腳尖甚至微微離開地面。

洛克伍德在心裡笑了一下，剛剛對視的那一眼，自己清楚地看到了顧黎瞬間縮小的瞳孔，和眼神中透露出的來不及掩藏的惶恐和敵意，而在慌亂之中卻還夾雜着一絲視死如歸的淡定。

“有意思。”他心想，這讓洛克伍德更加欣賞和好奇顧黎這個女孩，以及她在“九州之地”所受的訓練，和背後教習她的那位師父了。

顧黎逐漸放棄了掙紮，她就這樣一路被提到實驗艙。眼睛微微泛紅。

兩個獵狗把她固定到實驗艙上，然後白大褂們上前開始弄其他的裝置。幾個人将她的衣服脫下，接着操作台前的人按了下屏幕。

一個裝置伸出，車上下來的兩個人把裝着白色液體的試管放進去，插好。一根有孔的針刺進她的後頸，兩個骨頭間的位置。白色的液體充盈進針管，這是為了治療并延緩暴斃用的生命之力，提取自擁有治愈能力的變種人，是極其珍貴的物品。在針刺進去的同時，幾個圓片貼在她的皮膚上，方便檢測她的生理指标。

顧黎的鼻孔被插入了兩根管子，方便她更好地吸入氣體。肋骨最下方被固定的地方，骨間也有兩根針刺了進去，這兩根針負責輸送液體靈力。

兩個胳膊上，一種特制的細細的針管紮進了皮膚裡，腳踝後面，也有這種針紮了進去，沒入皮肉，分别是那個液體靈力營養和治療液。

顧黎咬着牙，屈辱讓她的臉部肌肉流竄着密密麻麻的戰栗，但她臉上沒有露出一點怯意，身體因為疼痛微微顫抖。屈辱和疼痛讓她的眼淚不停地劃落下來，視線模糊得隻剩下前方的人影。白大褂輕輕地擦着流出的血，這恐怕是進入基地以來她所受到的最溫柔的對待了。

顧黎不屈地瞪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方模糊的人影。過了一會兒，她的眼睛因為酸澀而支撐不住，微微一顫，更大顆的淚掉了下來。

車上下來的兩個實驗員早已把圓桶安置好。外罩脫落後，露出的桶内承裝着“星光點點”。

桶裡浮現着一些光點，或大或小，像星星一樣，飄在空中，或明或暗，氣體幾乎無色，微微有點偏藍。桶邊有個小字——2L。其中一人打開箱子，拿出一個針管，裡面的液體是綠色的，隻有半瓶，他将其安裝在實驗艙旁邊可以對接的位置。然後又拿出兩根針管，裡面裝的是藍色的液體，插在顧黎雙手針刺的位置。

洛克伍德看着那個藍色針管，眸色不由得加深了許多。

之前他受到情報說“海嘯之國”這邊喜歡用同系靈力互相輸送，因為獲得的女娲石不多，所以都是參在一起用，沒想到還真是這樣。

奧德賽的眼神則停留在了綠色的那根上面，他其實對這個不太清楚，但是面上依舊平靜，隻想着以後有機會查一查。他移開了實現，繼續以一副認真又嚴肅的面孔監察工作。

洛克伍德看着插進顧黎鼻孔的管子，内心十分輕蔑的冷哼了一聲，罵了句“原始、野蠻。”

公爵多次強調讓科學家們改進這一粗暴的做法，以避免人員的暴斃和資源的浪費，卻不想“海嘯之國”還是這樣做。但是他不知道的是，這已經是改良後的做法了。

那根管子的尾端落在喉嚨外，氣體是跑不出身體的。怕顧黎暴斃，他們隻通過鼻孔輸送氣體，就像吸氧一樣，其他的靈力液體養料都是用細小的針來慢慢輸送，就像打吊瓶一樣。

顧黎透過治療裝置反光的鏡面看到那個星光點點的瓶子，呼吸不由得滞了一瞬。師父的聲音忽然在耳邊想起。

“小黎，你體内的女娲石隻是一多半，另一半被外面的人搶走了。”

“是那個嗎？女娲石。”顧黎的心情忽然激動起來。操作台顯示屏的心率數值跟着水漲船高。

“他們竟然用這樣的方式輸入我體内。”她的情緒更加緊張和不安，隻覺得這樣輸入的方式太過于簡單粗暴。恐怕會有性命之憂。她強迫自己平定心緒，将體内的靈氣以八卦的方向悄悄運轉起來。

科學家們連同車上的兩位專家一起，仔細檢查了一遍。這種心率數值和腎上腺素等都屬于正常，畢竟是第一次接受“灌溉”嘛，他們見得多了。

“艙内密閉正常。”

“艙壓正常。”

“試驗品狀态正常。”

“保護裝置正常。”

其中一個主管詢問地看向奧德賽和洛克伍德:“兩位主管，我們開始嗎？”他的心裡也是七上八下，能不能“灌溉”成功，幾乎全靠接受者的體質和身體素質，雖然這已經是他們經過多次實驗改良後最溫和的方式了。

他不禁頻頻打量那幾個外來的人，讓自己多些底氣。

洛克伍德和奧德賽互相看了一眼，不約而同地點了下頭。

主管按下了屏幕上的總控圖标，圓桶内的氣體流進輸送管。

針刺避開了百會穴，保障了天柱、郄門、章門、昆侖，連帶天樞，跗陽也能照顧到。車上的兩位專家位于最近的位置緊緊盯着顧黎，以避免任何意外的發生。

氣體漫進胸腔。顧黎睜大雙眼，呼吸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