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王東很堅決。
張遠讓開了地方。
醫生們立刻移來了設備。張遠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心中想着自己畢生所積攢的所有經驗醫術，重新梳理了一邊。
過了一會兒，他對王東說道：“他體内的東西……可能是内丹……但我摸着沒有什麼生氣，應該是瘀寒産生的，不是你想得那種内丹。而且它極有可能被那些化學品侵蝕。也因為這東西堵在那裡，把他的氣截住了，引起熱症，反而又留了它一會兒。”他到最後有些感慨地說道。
“那這不就像是輸液，隻是止症，并沒有真正治好，反而留了毒。”衛華思索道。張遠點了點頭。
“内丹？”王東的聲音裡帶着一絲驚詫。
“嗯……如果是修行之人，是可能有的。對方雖然方法和我們不同，但也算是修行的人吧。”張遠的語氣不是很确定，帶着點疑惑。
王東卻不這麼認為，張遠也覺得不太正常——速度太快了。海嘯之國如果真的知道他們有内丹，是絕對不會派他們來的，這種自殺式的襲擊方式隻能是棄子。
“可能真是因為瘀堵導緻的結石？”王東問道。
“很有可能。”張遠道，“等取出來看看就知道了。”
徐在和衛華給男人通過導管喂了藥，張遠在他手臂幾乎透明的皮膚處下了幾針。衆人靜靜等待着，重複着之前的步驟。一個小時後，男人身體内的排異反應将小塊滲排了出來，由相關人員進行檢驗。
張遠的面容帶着平靜的仁心，“是這個。”他說道。
“這就是王區長說得名為‘灌溉’的方法吧。”張遠看着男人，“這樣的方法太過粗暴，而且吸收的靈氣不純。”說着他指了指男人身上流出的帶着化學毒素的□□，“這種方式罔顧了人體内本有的正常的氣血循環，讓血液變混濁。長時間就造成氣血阻隔，而這又對他們的内髒造成了損傷。你看這裡面的疙瘩，都是吸進去的東西沒吸收長出來的。”男人近乎透明的肌膚下，隐隐可見紅色的肉團。
“我摸他的脈，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自曝。這種氣血紊亂長時間積壓而未經梳理，一旦真沖突起來，他們自己也控制不了。這本就是一顆不定時的炸彈。靈氣運行時被人刻意的吊起來，隻是兇猛地消耗、沖撞，但自己又不會方法控制。等到血液翻騰，體溫升高，随着化學反應和靈氣、氣血相沖，就會爆炸。”張遠看着男人已經被體内氣沖碎、變形的肋骨，又無聲的歎了口氣。
“他們會不會是故意這樣，給百靈注射這種東西，讓他們自己也控制不了？”一旁其他醫生問道。張遠點了點頭，”有可能。“
來得路上王東跟他說了男人的情況。
這人是“龍骨計劃”中抓到的俘虜。沒自爆成功，結果把自己“燒”成這樣。但是從這次行動的情報來看，此人并不是火類能力。那他們為什麼能自爆，自爆不成功漸漸又成了這副病軀就十分耐人尋味了。
令人醫護人員驚奇并感到可怕的是，這人從被抓時一個健壯青年男人到如今這副模樣隻不過用了兩個星期！
他身體内流出的燒蝕性液體讓醫護人員從内心同情并不忍，但同時大家更疑惑：一個正常人的體内怎麼會堆積了這麼多的工業有毒元素呢？
一個星期開始流膿，兩個星期，靈氣伴随着蛋白質一同流出。他之前又是怎麼活下來的？
基地的醫護人員目前大多是普通人，由原部隊軍醫篩選出來。坦白來說，在和這些百靈軍人的相處中，他們的心情轉了又轉。從一開始的不敢相信，悄悄觀察。到驚奇再變成羨慕，如今又變成害怕擔憂，心疼和慶幸。
他們了解了戰友身上背負的使命。那使命背後殘酷的責任與風險。
在接觸到這個編号為HX-03，叫做凱的男人後，他們從内心生出對這股力量更多的思考。同時夾雜着對海嘯之國的唾棄和罵語。
他們痛恨這個男人，因為他奪走了基地百靈戰友的生命！但他們又覺得他可憐。
張遠找到了那個位置，他拿出針紮了進去。沿着經脈的走向，先隻紮了任脈的穴位。
男人代表陽，可是針氣的反應和脈象告訴張遠他已經沒有多少陽氣了。
清理男人身體流液的醫生們看着男人身上紮得穴位，心中邊是歎服老先生的醫術，邊耐住不忍默默學習。
張遠所選的穴位，有好幾處都和合谷出現了相似的症狀。他看着男人肌肉已經溶解的手，輕輕地，又十分小心地把他的手放在了病床上。
張遠内心又歎了一聲。他八十六歲的年紀皮膚尚有彈性，而眼前男人......再輕的觸碰也将帶離他的皮肉。他真是難過。
“王區長，”他轉過頭，“得到你們想要的答案是不是可以讓他走得輕松一點？”
“可以。”王東道。
“工業毒素滞脈，即受荼毒。血滞不流，氣血不通，内液難暢，髒腑始衰。再是消骨，以此往複，終至此相。”張遠道。
“老先生。”衛華端來一個洗手用的小盆，張遠道謝，把手伸了進去。
“那個工業毒素，也許就是他們認為的靈氣。”張遠補充道。
“人工靈氣。”王東道。
張遠聽了沉思了一會，搖了搖頭，“若是工業，何來靈氣啊......”“若無心血，何來‘氣’啊......”他再次看了眼床上的男人。“沒有神，怎來靈啊。”
王東遞了個顔色給徐在和衛華，兩人領命。
整個已經過去了将近四個小時。
王東關切的問道，“辛苦了張老，您要休息一下嗎？”
“不用，你們還需要看其他的人嗎？”張老問道。“這......”王東猶豫了下，“快到飯點了，要不您先吃飯。我們有幾個軍人确實還需要您看看。”
“好。”張遠應下。
“您請。”王東伸出右手，護佑老人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