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琳被訓了一頓,面對牆壁反省,缇娜再次對這群小人魚強調,不許撿淺海區的鱗片。
“可是那些鱗片很漂亮,還可以用來換錢。”
格琳小聲地反駁,她們其實不需要很多錢,但是去往人類世界錢是硬通貨,大祭司和探尋者會從人類世界帶回各種各樣的珍貴寶物,她們也想要……
有些小人魚脫離了人魚島的庇護,切斷魚尾和僞裝成商人的偷獵者私下做了交易,導緻慘案的發生。
格納出海的時候,在希伯海的邊界發現了很多被拔掉鱗片的魚尾,鮮血染紅了湛藍的大海,失去呼吸的小人魚漂浮在海面上,它們所有稀有的東西都被偷獵者一搶而空。
格納把小人魚帶回家,隻有在人魚島,它們才能得到安息。
隻是傷勢過重的小人魚還沒回到淺海就化成一堆泡沫,消散在海裡。
格納的傷口碰到水裂得更加厲害,他踉跄着回到岸上,在舊船艙上過了一夜,還是莫林發現他的。
缇娜不想把發生的事情告訴它們,可是它們應該知道危險即将到來。
缇娜把格琳和其他小人魚帶到學堂,盡管會遭到投訴,她也不想小人魚再受到别人蠱惑。
“這是正常的鱗片,淺藍色的,帶着陽光的色彩,我們在表面上可以看到流溢的光芒。”
缇娜又指出格琳撿到的那塊鱗片,“暗紫色的,完全失去了生命力,劃破皮膚會出現無法縫合的傷口,上面有黑紋,或許在一些人眼中比普通鱗片更加稀有,但是這是被下了咒術的鱗片,所有人都不能碰。”
朱利安舉起小手,他見過這些鱗片,大祭司從海上回來的時候,身上就是暗紫色的,在月光下特别漂亮,他懷裡還有一個女孩,朱利安拉着安東尼的手,悄悄地說,大祭司的尾巴上叉了一把刀,而且還在流血。
安東尼捂住了他的眼睛,但是朱利安聽到了大祭司的嘶吼,聞到了空氣中突然多出的血腥味。
大祭司受了傷,這是個秘密,維爾莉特不允許任何人說出去。
朱利安終于在今天可以問清楚,“缇娜姐姐,大祭司的鱗片就是暗紫色的,那些鱗片是從他身上掉下來的嗎?”
格琳說:“不是的,大祭司的鱗片不會傷害人魚的!”
卡爾不以為然,“那格納叔叔身上的傷怎麼解釋,莫林哥哥的手臂又是怎麼回事,這些危險的鱗片就是他帶回來的,我聽其他祭司說,他受到了詛咒,人魚受到了詛咒,他掉落的鱗片就會傷人,不僅這樣,他的眼淚也會傷人……”
格琳憤憤地說:“你血口噴人,你哥哥沒繼任祭司,就污蔑大祭司,人魚島是在誰的庇佑下才存活了這麼多年?族長都在為他祈福,然而一些人卻在诋毀他,他為人魚島奉獻了一切,你哥哥為人魚島做了什麼?”
卡爾站起來,“我本來也不需要接受族長的教育,隻有你們這些蠢貨才一直聽她的話。神喻?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神喻,神明憑什麼庇佑我們這個瀕臨滅絕的種族,都是族長欺騙我們的,我們早就受到了懲罰,那些偷獵者就是懲罰者!”
“閉嘴!”
一向溫和的缇娜脹紅了臉,“卡爾,閉嘴!”
“族長已經沒有能力保護人魚島了,看看她衰老的樣子,她怎麼會老得這麼快,她一直把控着族長的位置,不就是為了維爾家族的榮耀與權力,她不讓人魚去往人類世界,不就是害怕人魚離開她的控制,獲得更好的生活?”
卡爾把身份卡扔在桌子上,伍德敲着窗戶,把卡爾叫出門。
“抱歉,卡爾最近有些暴躁,可能到第一次蛻皮期了。”
伍德露出得體的微笑,“不過,我覺得他說得并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不是嗎?”
“我相信他自己可想不到這些刁鑽的問題。”
缇娜把視頻關掉,走到他面前,格琳有些害怕地握住了缇娜的手指。
“至少,它們應該知道誰才是在為它們好。”
伍德笑出聲,“你是說你們嗎?還是在說裴溫聿?是你們讓人魚島變成現在的境地啊。”
卡爾交叉着手,“我們很快就會搬出人魚島,大祭司保護不了任何人,你們就永遠留在這個荒島上吧。”
他不屑地看了格琳一眼,“我以後不會再來聽這種沒用的課。”
格琳氣得頭上不斷升起泡泡。
誰稀罕他來啊?
他最好說到做到。
伍德帶着卡爾趾高氣揚地離開教室,缇娜擦了擦臉上的汗,平複激動的心情,“還有誰要走嗎?我不希望中途還有人質疑我的教學理論,質疑族長的做法。”
朱利安身邊的蘭多起身離開,接着一個又一個靠着窗邊的孩子在家人的帶領下離開。
激進派正式向維爾莉特宣戰。
教室裡還剩下七八個學生,朱利安對蘭多感到失望,他一直說着多麼崇拜大祭司,卻在卡爾的慫恿下離開教室,人類世界就有那麼精彩嗎?
朱利安搬到格琳身邊坐着,“不管是教室還是人魚島,我都不會離開的。”
“一個沒有自己家族的人,走到哪裡都會被抛棄。”
缇娜欣慰地看着剩下的孩子,她的眼神堅定下來,“現在,我要教你們一些防身術和攻擊術,學會識别僞裝者,偷獵者,保護自己珍貴的身體。”
缇娜咽了口氣,聲線有些顫抖,“你們還要學會如何在受到……受到傷害的時候斷尾,長出唯一的雙腿,永遠離開海洋。”
格琳怔愣地問:“那我們再也回不到人魚島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