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搶過校園卡疾走,馬尾梢抽打着自己發燙的耳垂。路燈光在睫毛間碎成雨簾,每一步都踩碎句沒說出口的"沒有生氣"。麻辣燙攤的香風劈面湧來,我對着紅油鍋喊:"要鴛鴦鍋!"攤主舉起半邊空鍋:"妹兒,清湯賣完咯!"
他在身後噗嗤笑出聲,塑料凳腿蹭過青石闆的響動驚心動魄。我盯着漂浮的辣椒籽,靜當賢者。
竹椅的裂縫硌着腿彎,鍋底騰起的熱氣在鏡片上暈出毛玻璃般的霧。他摘下眼鏡别在領口,睫毛上凝着細小的水珠,忽然像個人形機器被注入了溫度。“小姑娘這麼容易害羞。我給你講個恐怖故事壯壯膽吧!”
"聽說清水河校區的銀杏會吃人,"他用漏勺攪動翻滾的牛油,"去年有個博士埋在落葉裡三天才被發現。"我噗嗤笑出聲,“這哪裡是恐怖故事嘛!”
竹椅吱呀作響,他夾起片毛肚在紅湯裡涮出波浪:"實驗室最近鬧蟑螂,那家夥在恒溫箱裡安家了。"我笑得差點打翻油碟,"上周修光譜儀,發現按鍵縫裡卡着半塊花生糖——準是張師兄偷吃落的。"他眼鏡蒙着霧氣,鼻尖沁出的汗珠比鍋裡的花椒還亮。
我從帆布包夾層掏出貝殼,在霓虹燈下泛着珍珠母的光。"三亞撿的,好看嗎?"我咽下"專門為你挑選的",指尖劃過螺紋,"像不像你實驗室那些線圈?我撿了好多的,這個送給你。"他接過貝殼“像,超級像,妹妹這撿貝殼眼光都這麼毒辣。那我卻之不恭了,沒想到還有禮物收,真開心!"他給我夾一片土豆放我料碗裡,“嘗嘗,師傅說是大别山新鮮挖出來的。”他把貝殼很小心放入背包暗格裡,“回去鑽個洞可以挂着陪我到處做實驗了。去三亞有什麼好玩的都不和大哥哥分享下嗎?”
"豐豐非說椰子樹會掉帥哥,"我舀着冰粉止辣,"舉着單反蹲了倆小時,結果被青椰子砸出個包!"手腕上的貝殼手鍊在蒸汽裡晃悠,"後來她拿創可貼拼了個'早生貴子'貼腦門,吓跑三個搭讪的帥哥。"
他嗆了口酸梅湯,白襯衫濺上淡紅印子:"你們去海鮮市場那天..."
"雅茹跟老闆砍價差點被招婿!"我搶過話頭,"人家說買三斤送兒子,她扛着龍蝦就跑!"鄰桌大叔的啤酒噴出抛物線,老闆娘拎着拖把直瞪眼。
店家開始撤燈籠時,我們正争奪最後一片青筍。他腕骨抵着桌沿,"告訴你一個秘密就把這個青筍讓給大哥哥,二食堂背後有條秘密通道,"他壓低嗓音像在透露核密碼,"能抄近路去搶糖油果子。"我一臉驚訝得看着他,沖他狂點頭分散他注意力間隙,青筍已送入我的嘴巴。我一臉得瑟沖他挑挑眉,他搖着頭對我笑得很寵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