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覺無聊的202也開始沒話找話:“主人啊。”
“你說我們要在這裡待多久,才能在這個小鎮混到眼熟啊?”
它熟練地投影出一小塊光幕,看起來像是準備在線鬥地主:“又或者說,老老實實待在繡坊,真的能混眼熟嗎?”
“想混眼熟,最起碼應該在外面多跑跑吧。”
“就待在繡坊織布,會被誰眼熟到啊?”
在一邊叨叨半天完才發現祝昭昭根本沒在聽,202頓時瞪大眼。
它一副‘你怎麼可以這樣我真的要鬧了’的表情看着祝昭:“主人,你為什麼在發呆?”
視線落在織布機上漸漸顯現雛形的布,祝昭昭心不在焉地回它:“我在想。”
得到回應的202閃電般湊到她臉旁:“在想什麼?”
它死死盯着祝昭昭:“如果是想沒用的事情才不聽我說話,我可是要懲罰主人你的!”
“在想慕行秋現在應該在哪。”
直接調出熟悉的電擊快捷鍵按下,祝昭昭無視身旁爆開的耀眼電光,“我雖然不擔心他找不到能待的地方,但如果不小心被他混進什麼奇怪的組織,那肯定也不行。”
“畢竟這可不是什麼好地方。”
電擊結束,掉到地上翻滾的202雖然暫時沒法說話。
内心卻在瘋狂吐槽——
還什麼‘不擔心’。
明明就是很擔心吧!
完全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了啊!
我的主人你快醒醒,你現在有點像吃錯藥了你知道嗎?!
祝昭昭當然不知道202在想什麼。
電完202,她慢悠悠地回神:“況且從進繡坊到現在,我待了最多不過三個小時;單論操作織布機,甚至不到一個半小時。”
“然後你現在就開始着急讓我出去混眼熟。”
她用一種‘你最好給我見好就收’的表情盯着202:“要鬥地主,就閉上嘴安靜點鬥你的地主。”
“否則我不介意立刻給你找點事做。”
聞言瞬間伸出機械手,202在顯示屏的嘴巴位置比了個拉拉鍊的手勢,然後專心鬥它的地主。
祝昭昭也得以安靜織她的布。
*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一人一機就這麼各幹各的,直到上工結束。
“阿昭。”
正收拾織布機的祝昭昭聞言擡頭:“怎麼了,阿魚?”
“我想讓你幫我看看。”
快步走到祝昭昭身旁,阿魚指指自己耳後位置:“這幾日我總覺得這地方腫痛非常,摸起來似乎是長了什麼東西。”
“你能不能幫我看看那裡有什麼?”
最後将織布機歸整好,祝昭昭輕輕放下阿魚的手,然後一眼就看到了一個紅腫的硬塊。
很快就分辨出小魚耳後的腫塊應該是疖子,祝昭昭換了個她能聽懂的說法:“是一個發紅的腫塊,而且已經生了膿包。”
“啊。”
小魚臉色微變,擡手作勢要擠:“那怎麼辦啊,我現在擠它可以嗎?”
“不可以。”祝昭昭立刻抓住她手腕,“要是貿然擠它,疼痛不說,它還會潰爛的。”
“那怎麼辦啊。”小魚有些着急,“我現在也很痛,晚上都疼得睡不着覺呢!”
目光從療子處收回,祝昭昭剛想說自己明天會帶藥膏給她擦擦,就忽然聽到一陣珠簾被掀起的聲音。
纖長細手指着小魚,穿着華麗的年輕婦人邁步進來:“怎麼了小魚,怎麼愁眉苦臉的?”
“啊,夫人。”
小魚循聲擡頭,邊指耳後邊抱怨:“阿昭說我耳後長了東西呢,可疼了,我都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很快停在小魚身旁,年輕婦人朝她耳後探頭:“诶呦,是挺大的。”
“是啊。”小魚歎氣,“我都不知道怎麼辦了。”
“這有什麼不知道怎麼辦的。”年輕婦人呵笑起來,“醫館不就在附近嗎,去看看吧。”
“剛好今天醫館新來了個大夫,可會診治了,一下就看出我體寒的毛病!”
新來的大夫?
本來還在神遊的祝昭昭一愣。
而另一邊,年輕婦人說着,臉上竟然多了些羞赧:“而且那大夫長得真是一表人才,要不是我已有了夫君,我……”
話到一半,自己掩唇咯咯笑起來,她擺擺手:“總之小魚你快去看看吧。”
“好。”小魚點點頭,“那我現在去看看。”
她說完就準備離開。
祝昭昭叫住了她:“等等。”
小魚回頭。
“我和你一起去吧。”
說着走到小魚身旁,祝昭昭朝她笑得眉眼彎彎:“我剛好也想看看新大夫長什麼樣。”
*
照着藥方抓齊了最後一味藥,慕行秋站在原地出了會神。
邊上同樣在抓藥的男子見狀停下動作,笑了起來:“怎麼了慕大夫,是太累了嗎?”
回過神,慕行秋垂眸将手裡的藥材包好:“尚可。”
男子隻當他在說客套話:“自己寫方子自己抓是累,不過這不是因為我們都看不明白您藥方的搭配嘛。”
微一颔首是算是回答,慕行秋開始包下一份藥材。
見慕行秋一副不辨喜怒的模樣,男子想說點什麼找補,邊上另個小童便趕在那之前撞了他肩膀一下。
再附在他耳邊低聲:“慕大夫剛來的時候就這樣了,他不是因為自己抓藥才不高興的。”
“你别去煩他。”
聽罷偷瞧了慕行秋一眼,男子也悄悄回問道:“那慕大夫為什麼不高興?”
小童無奈:“我哪知道,總之你别煩他就是了。”
“……”
兩人的對話傳進耳裡,慕行秋臉上始終沒什麼表情。
他不高興了嗎?
冷靜就是不高興嗎?
他難道不是一直都這樣?
不高興在哪?
包好最後一副藥,慕行秋走出藥房,将手裡的六副藥,交給在門外等候多時的老妪:“隔水煎服,三日後再來找我。”
老妪接過藥,點頭稱是。
微一颔首權當回應,慕行秋準備離開。
卻被老妪叫住。
“大夫。”
老妪看起來有些不安:“是不是我的藥太便宜了。”
慕行秋怔住:“什麼?”
“大夫你不是因為我的藥太便宜了,所以不高興麼。”老妪神情低落,“但老婆子我實在隻有這些錢了,我……”
“并不是。”
想說什麼卻發現無從說起,慕行秋最後默了默:“您盡管拿藥回去便是,我沒有不高興。”
老妪張了張口:“可是……”
慕行秋截住她話頭:“您快回去吧。”
目送老妪顫巍巍離開,慕行秋也很快回到坐診的地方。
看也不看桌邊圍成一圈的人,他隻垂眸拿起毛筆:“下一位。”
立刻有人坐在了桌前的椅子上。
“何處不适。”慕行秋眼皮都沒擡。
來人拉長音調‘嗯’了一句:“大夫你不先看看我嗎?”
輕巧的女聲,隐約還帶着笑意。
而且很熟悉……
熟悉?
慕行秋擡起頭來。
沒有錯過他眼底一閃即逝的錯愕,兩手托腮的祝昭昭頭一歪,朝他笑得更歡:“怎麼在發呆。”
“慕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