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今微驚。
林霜?!
二人合力将林霜搬到床上。
林霜腰腹上的傷口幾乎又嚴重了,不斷朝外滲着血,其他處也有不少新刀口,或淺或深。
宋今發現她手裡攥着什麼。
“青霧,你去打盆水來。”
“是。”
宋今掰開她緊攥的手心。
是一枚平安結。
有些眼熟,她記得在林霜腰封上見到過一個。
宋今扒開她的手,果然在她腰封上看到另一個平安結,兩個是一對的。
直覺告訴她,分開後肯定又發生了什麼事。
眼下得把林霜身上的傷處理好。
天徹底亮了起來。
嘹亮的雞鳴劃破清晨。
青霧急匆匆帶着大夫往後院去,不期然和要出門的崔懷寄二人撞上。
青霧連忙解釋,“是林小娘子半夜重傷跑回來,眼下還昏迷着。”
崔懷寄當下放棄出門的念頭,扭頭和她離開。
時桉在後面喊:“侯爺,那陸知府那邊……?”
“直接和他說本侯晚些過去。”
*
霧氣彌漫的叢林裡,一身紅嫁衣的安越被人推搡進棺材裡,周圍的人拿着鐵鍬漠然注視她的哭泣,無情蓋上棺蓋,封土掩埋。
林霜看着這一幕,如墜冰窖,徹底從噩夢中驚醒。
“你醒了。”
視線逐漸清明。
林霜看見一臉關切的宋今和她身後的崔懷寄。
素來冷血無情的殺手,第一次哭紅了眼,第一次痛恨自己的身體不争氣。
她踉踉跄跄從床上爬起來,對着二人拜下。
“林霜懇求侯爺救救越娘!”
宋今想扶起她的手懸在半空,垂眼站到一邊。
崔懷寄低眸:“本侯已經幫過你們一次。”
林霜明白他的意思。
曲陵侯向來不會平白無故出手,上一次她是沾了宋今的光。
“侯爺幫我救出越娘,我告訴侯爺來綏州想要的答案!”
崔懷寄打量這個身體孱弱的殺手,眼底露出幾分玩味。
調查的倒是仔細。
綏州果然是卧虎藏龍啊。
崔懷寄捏起她的下巴,眸色很冷,“本侯很不喜歡自作聰明的人,希望你給本侯的答案對得起你今日說的話。”
林霜徹底豁出去了,“隻要侯爺幫我救出越娘!”
崔懷寄轉身離開,“好好等着吧。”
他走的幹脆,宋今甚至還沉浸在他方才冷漠的神情裡。
恍然想起,當初見到崔懷寄的第一面,他就是這個模樣。
表情冷冷的,一點也不像外界說的那樣慈悲如觀音,是她被往日的溫柔遮住了雙眼。
她仿佛……從未了解過真正的崔懷寄。
*
抓走安越的,不是程家那批人,據林霜描述,那夥人就是安越偷聽到的合作人,或許也是崔懷寄想要追查的肅離王一黨。
程家那邊毫無風聲,新娘子丢了的事藏得很嚴實,阖府上下開始着手準備程家嫡子下葬的事宜。
但崔懷寄還是找到了他們的尾巴。
程家次子夜半偷偷摸摸來到一處莊子裡。
時桉一個手刀劈暈他,拖着次子到門外守着。
屋内聽到動靜的安越,神經立馬緊繃起來,瘋了般拍打窗戶。
崔懷寄慢條斯理走進來,平靜地注視着地方的安越。
安越不認識他,她害怕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
“安越。”
崔懷寄勾起唇角,那張極具欺騙性的面龐瞧着悲憫極了,他像從天而降的神佛,來此地解救她。
安越成功被她騙住。
手腳被困住,嘴巴也被堵着。
她滿臉灰塵,披頭散發模樣狼狽至極。
安越向他求救。
崔懷寄慢慢蹲下身,與她平視,“你說,林霜知不知道你在利用她逃離安家?”
安越身體僵住,眼睛睜得老大。
一聲諷刺的譏笑吐出。
“你知道林霜是殺手,救下她對她好隻是為了打動她,讓她幫你殺了程家嫡子,阻止這門婚事,可是你沒想到他們會把你嫁給次子。你無法反抗,知道林霜會不管不顧來救你,你在等她來找你。”
“但你沒想到,那些人突然出現,打亂了你的計劃,你還是被他們抓住了。”
噌!
鋒利的匕首貼上她的臉頰。
安越恐懼地流下眼淚。
“安娘子好計謀。”崔懷寄彎起眉眼,眼中卻是藏着無盡的殺意,“被困在閨房三年仍舊對外界的消息如此靈通,見到宋今的那一刻,你改變了主意。”
“你故意讓林霜走,知道她會去找宋今,知道宋今會心軟向我求助。不過很可惜,宋今沒你想的那麼心軟,她選擇站在我這邊,由我做決定。”
崔懷寄目光一點一點劃過她的臉,“本侯好奇,你是如何知曉我們身份的?你向宋今透露的那些人,是刻意為之吧?”
安越嗚嗚的求饒。
她錯了,這個男人太可怕了。
僅僅是還未見過面,便洞穿她所有計謀。
崔懷寄沉下眼,“本侯生平最厭惡被人算計,明天的太陽,你說你還能見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