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受......”
晏溫在他的懷裡不斷嘟囔着,手不安分的拽着頸下那一片濕涼的衣襟,往下扯了扯,露出了其間白皙如玉的皮膚。
見狀,傅懷瑾眉眼一沉,啞聲道:“再動我便不管你了。”
話音剛落,晏溫眼皮一顫,虛蒙蒙睜開了眼。
傅懷瑾心中微驚,下意識屏住呼吸,說:“醒了?”
晏溫:“......”
看來是沒醒。
傅懷瑾稍稍松了口氣,但随即又反應過來,自己為什麼要這麼緊張?明明是正大光明進的太子殿,如今看來,他的這副模樣倒像是來偷人似的。
這般想着,傅懷瑾的視線便落在了懷中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的小太子身上。
高燒下的眉目,澄澈如水,全然沒了清醒時的疏離和冷淡。
傅懷瑾越看越覺得歡喜,伸手去碰這人泛紅的眼尾。
溫熱、柔軟。帶着潮濕的水汽。
如他料想的一樣。
“太子殿下還認得我嗎?”傅懷瑾柔聲問道。
本以為晏溫不會回應,可沒想到的是,這人聞言眨了眨眼睛,随後點頭,輕聲道:“認得。”
傅懷瑾大喜,“那我是誰?”
晏溫:“瘋子。”
傅懷瑾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的指尖随目光一起落在了懷中人皙白的脖頸間,末了,貼近湊至晏溫耳下,用鼻尖蹭了蹭這人有些淩亂的發辮,勾的其間系鈴顫顫。
“太子殿下。”
發熱的呼吸鋪灑在臉側,晏溫頓時麻了半邊身,軟在傅懷瑾的肩上,輕輕“嗯”了聲。
傅懷瑾的唇離得他耳尖隻幾寸而已,“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
“什麼?”
傅懷瑾咬住他的耳尖,引得晏溫随之一顫。
他笑:“不要輕易去招惹瘋子。”
*
日落黃昏,推開窗,雪仍在飄着。
晏溫攪着手中藥湯,怔怔瞧着藥碗間紛飛的白氣。
這碗藥依舊是熱的。想想也知道這是誰送來的。
念及此,晏溫自嘲一笑,擱了藥碗,在聽了一旁小厮禀告後,眉心微蹙,反問道:“冬獵?”
“那柴火房的管事就是這麼說的,好像是和冀國送來的那位三公主有關,”
說着,小厮看向案上藥碗,躊躇幾許,開口繼續道:“小殿下,這藥對身體好...不能不喝。”
“閑君。”晏溫叫他。
閑君連忙上前,站在窗邊風口邊,“殿下可是冷了。”
晏溫搖頭,問:“你與那位質子,見過幾面?”
閑君想了想,回道:“兩面......方才還見過。”
晏溫眯起眼睛,眸底稍顯冷意,他擡頭看向閑君,說:“今日不是讓你不要伺候,回去歇息麼?”
“我,我實在放心不下殿下。”
閑君低着頭,緊張的扣弄着手背上結生的凍瘡,聲音越來越小,“所以就想來看看,誰知才進殿就見,就見那位質子殿下在......”
晏溫問:“在什麼?”
閑君飛快地瞥了他一眼,耳根紅透,接着緊閉雙眼,一副視死如歸狀,道:“在咬小殿下的耳朵!”
晏溫:“......”
大意了。
小孩看見不該看的了。
晏溫斂下眸子,徹底沉默。
他在思考把傅懷瑾殺了喂給王後宮前那隻狗兒的可能性。
半晌。
在頭腦中輪換了數十種傅懷瑾死法後的晏溫,擡眸對閑君道:“往後,離他遠些罷。”
閑君不解,問:“為何?那位殿下看起來像個好人。”
聞言,晏溫無奈哂笑,伸手戳了戳他的眉心:“你才多大,就能分得清他是好人還是壞人了?”
閑君重重點頭:“當然,他對小殿下很好,不會和宮裡其他人一樣,欺負您。”
對我很好?
晏溫蓦然一愣,繼而低低笑出了聲。
到底還是孩子心思。
晏溫側眸看向案上已然泛涼的藥碗,似是在說與閑君,但又像是自言自語。
他說:“所有的好人,都是他們刻意僞造出來的一張面具而已。在這深宮裡,哪有什麼不抱任何目的的好......”
閑君面露憂色,看着晏溫,心疼道:“小殿下。”
晏溫臉上的笑容逐漸隐去,取而代之的則是無盡的落寞和輕嘲。
“其中也包括我。
因為在被晏向榆的親侍按在水裡前,我就在計劃着和那位質子殿下的第一次相遇了。”
當然。
計劃很成功。
畢竟,那位殿下已經上鈎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