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繁星熙攘,不知是風雪的倔強,還是寒霜的孤傲,此時此處隻剩下冷。
茉雲站在窗前良久都沒有睡,穆棱半夜醒來關窗,亦看見了她的身影,他知道茉雲心情欠佳。
翌日,穆棱忽然來找到正嘯。他一股腦兒的像正嘯說明了來意,自己希望茉雲回去成家。
穆棱說完看向一直緘默不語的正嘯問道:“大人,不知在下是否唐突。”
正嘯擡目望向穆棱“好,你說的有理,她也不适合在公門常呆。”
穆棱馬上起身給正嘯行大禮,正嘯起身伸手就扶住了他。
“我近日身上有要事,等辦完了,就給她辦。”
“謝謝您,那叨擾了,我告辭了。”穆棱恭敬的起身,轉身離去後,輕輕的叩上大門,他心中卻不知道茉雲會不會怪自己。
“大人。”謝青頓時皺眉轉身看向正嘯說道
“不用說了,我不可能一直在中州,若我不在,方茉雲不能留這兒。”正嘯寫着公文斬釘截鐵的說道
而穆棱一日都忐忑了,最終晚上去找了茉雲。跟茉雲說出了原委。
“對不起,茉雲,哥,事先沒有跟你商量。”
“挺好的。”茉雲坦然一笑,“我也不想呆了。”
穆棱看向茉雲,他第一次看見茉雲眼中的這種眼神,隻有憤怒沒有恨意,好似亦不知這份忿然從何來,無處發洩。
“有的時候你沒有混個好領導,也沒有發展前途,幹活也憋悶。”茉雲沒好氣的看向窗外說道,“特别是那種自己想死的,要拉着一群人陪他送死的。”
茉雲将手靠近爐火,當你想阻止卻沒有能力或資格的時候,她從來都是聽之任之,可是這次為何自己無時無刻都在提醒自己,方茉雲,你不要犯傻,你不要跟着他往火坑跳。
就在出發之前,他們已經發現西南諸盟的蠢蠢欲動。雄山、茉雲和威行一行人已經按照正嘯的安排完成了布置,去正嘯處複命,在書房外居然聽見了若辰提高嗓門的聲音。
“盧正嘯。”
“别廢話了。”正嘯看向若辰說道
“我就問你若是陷阱你該如何?”
“若是南盟全部落入峑戎之手該如何?”
“你能不能考慮下自己,這是你我該承擔的嗎?朝廷是你的朝廷嗎?”
正嘯頓時居然一把就抓起了若辰手臂,若辰深吸一口氣卻毫不退讓的看向他。茉雲停在窗前從窗縫中瞧見他兩的神情,自己第一次從關若辰的臉上看見這般表情,盧正嘯真是能耐,這般的溫潤君子也能被他逼瘋,可人卻皆擔憂他去送死。
“記得咱兩娘是怎麼死的嗎?你怎麼說得出口。”正嘯瞪着若辰說道
“就算你證明了峑戎想控制南境關外的野心……”若辰咬着牙“與那群朝中宵小相争又有何意?若就是他們的陷阱呢?用你的命以身犯險去證明,值得嗎?”
“我這輩子絕不會跟那□□佞低頭,咱兩的外公,都是矢志不渝的殉國,不是窮兵黩武。南境你亦看見了,曾經鐵騎踏破,哀鴻片野,如人間煉獄,至今仍到處都是孤兒寡母,我此生便是死,都不能讓那群峑戎的惡賊,再踏入南境半步!”
茉雲頓時咬緊了牙關,握緊了拳,好像腦中的炸雷響了一般,她就是那人間煉獄中曾爬出來的孤魂。
若辰眼眶似乎微紅深吸一口氣說道“可是他們說過希望我們好好活。”
正嘯松開了若辰沒好氣的說道“你好好活,我這輩子隻有把峑戎滅了,才活!”
茉雲看向正嘯居然嘴角上揚被逗笑了,原來不是蠢,大老鷹到底是惡獸啊,這不死不休的勁,真讓人想拍手稱快,自己素來佩服那舍得了孩子去套狼的人,何況大老鷹這是要舍了自己。
他們入屋内彙報了整隊情況,正嘯點了下頭,将讓他們都退下了,隻留下了茉雲。
“大人有何吩咐。”
“不要超過一日便折返。”正嘯頭都沒有擡的說道
“是。”茉雲滿臉笑顔的說道“屬下一定盡力。”
正嘯瞬間擡起了頭看向茉雲,兩人四目相觸,都未退讓,方茉雲居然答得這般暢快,可是此時自己亦無心管她,隻要她不在風暴之中,便随她吧。
翌日,正嘯便率部,一路南行去往關外的會盟地點,通木山谷。寒風淩冽,他端坐馬背之上看向蒼茫大地,風一程,雨一程,萬物蕭條,鳥徑皆空。隊伍到第三日傍晚,才到了會盟地點,通木谷的平灘。
茉雲用完晚膳,接令和威行去周邊視察一下情況。茉雲環顧了四周,此處是個易攻難守之地,不知道是哪個倒黴催的将此處定位會盟地,現在此處還熱鬧非凡,若是碰見了個要報複人間的,把兩邊入口用箭手一睹,一把大火全都玩完。
“茉雲。”
茉雲聽見有人喚自己,便望了過去,頃刻就笑了。
“茉雲,你怎麼會來?”一個部落打扮的女子喊道,“奇能哥,你看是誰?”
“好久不見啊。”茉雲坦然地笑了說道,“你們怎麼會在此處?”
本一臉剛毅的奇能,看見茉雲頓時雙眸放出柔光,回答道:“這次南境會盟亦邀請了西南各部落。”
“嗯,那就代表你們部落又重新立起來了,恭喜。”茉雲抱拳笑着說道,卻發現奇能目不轉睛的看着自己,“怎麼?我臉上有花。”
“沒有,就是覺得你還是這麼神采奕奕。”奇能笑着說
奇能身邊的人都起哄了。威行亦被逗笑了看了一眼,這人看茉雲的都透着深深情意。
“有空嗎?”奇能看向茉雲直白的說道
茉雲無語的笑笑抱拳道“公務在身,有空再聊。”
茉雲和威行一道騎馬便離開了,奇能一直看着茉雲的背影,哪怕他知道,茉雲策馬離去素來從不回頭。
威行騎着馬看向忽然茉雲說道“妹啊,這小子不錯。”
茉雲瞬間就樂了看向威行:“哥,你速來大嘴巴,這秘密你怎守得住的。”
威行長歎一口氣騎着馬也笑道“你就是不懂什麼叫軍令如山,大人說了誰洩露此事,廢了他。”
茉雲滿臉皆是嗤之以鼻,素來提到正嘯,茉雲就是沒得什麼好臉色的。
“你也就是碰到他現在不在軍中,沒那麼嚴肅,對你諸多寬待,你還不知足。我等啊,皆不知道大人為何如此能忍你?”威行歎氣說道。
茉雲嘴角微微上翹,不能忍我,那大老鷹又能将我如何?可是她瞬間腦中閃過剛才奇能的表情,為何覺得他剛看見自己之時,流露出一絲驚慌,茉雲環顧四周,總覺得不知為何,心中老覺得不安。
第二日奇能居然派人來請茉雲一聚,茉雲說公務在身,并沒有赴約,明日就是會盟之日了,可是奇能當時那個驚慌的眼神總讓自己覺得不安,晚上她終究還是去了,她未經通報飛身而入,到了營帳外,聽見裡面有很多人在談話,茉雲便停住了腳步。
“這次肯定讓盧正嘯有去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