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關若辰回了京城,便匆匆派人去盧家,約了正嘯出來茶樓議事,因盧家籌備喜事自己也不便此時登門相擾。
老太君遠遠看着,何事讓這兩人都能如此心急如焚,特别是關若辰那自小儒雅的慢性子。
正嘯帶着羅虎等人前來,剛走入雅間,若辰便皺眉看向他,眉頭鎖緊如川。
“正嘯哥,茉雲借調進了禦史台。那可是個吃人都不吐骨之地。”何友開門見山便問。
“他似乎如魚得水。”謝青歎息道。
正嘯坐下還未言語,樓下街道便傳來一陣喧嘩,整個街上的人都速速閃到兩邊,然後疾步逃離此處,唯恐牽扯上任何關系。他們定睛一看,是禦史台率部拿人,若辰詫異的看去,為頭之人,身姿如此精幹,如此熟悉,那便是茉雲。
茉雲帶人停在了古府,他往前擡手,身後之人上前二話不說就撞開了古府大門,街上衆人邊逃離邊詫異的看着,古大人官拜三品,那也家族世代為官,在京城根基深厚。
“你們……”古府中人皆詫異的看向禦史台之人。
“奉旨查封古家,拿人歸案!”
一炷香的時間不到,茉雲便走出古家大門,古家所有男丁都被押解而出,茉雲身穿禦史台官服帶着高帽,臉帶面罩,右手扶着腰上劍,昂首闊步的走出來。
他依舊一副淡然的姿态,隻是面具後那雙寒戾的惡眼,讓人都不敢直視,茉雲帶着隊走出了古家,頭都沒有回,隻是手擡了一下,他身後之人飛身手起刀落,古府門口的匾額掉至台階前,摔得粉碎,衆人踩過。若非用一詞來形容他們駭人的氣勢,那便是——兇神惡煞。
古家家眷的哀嚎恐懼讓整個街道都變得陰森可怖。隊伍經過迎賓樓之時,茉雲餘光見着若辰和何友站在二樓欄前,她邪魅一笑,目不斜視的經過,可讓人頓覺毛骨悚然。
“本是雲程發轫,萬裡可期之人。”若辰愠怒看向正嘯指着說
“這也是茉雲自己的選擇。”謝青鎖眉看向若辰。
“你是年少就領軍帶将之人,我當日也應了你的不多做解釋,可是她還小,年輕氣盛,你不給他指一條正道,不就是逼迫他至此。”
正嘯蹙眉不語,他現在不知方茉雲到底要幹什麼,他亦不敢輕舉妄動。
“若辰,您也知道如今将軍的處境,牽一發而動全身。”
“閉嘴。”
何友和謝青都有些詫異的看向若辰,他絕不是會如言辭之人,何況是對盧正嘯。
“你不管,我管。”若辰起身便要拂袖而去。
正嘯起身就一把拉住了若辰的手臂看向他,深吸一口氣,皺眉看向他。
“他還小,此生長矣,本該一鳴驚人,卻行差踏錯,我絕不會棄他不顧。”
“你要幹什麼?”
“總比任其癫狂入魔好。”若辰憤然指向茉雲遠去的背影低吼道
“你若現在插手禦史台之事,等于置他與死敵。”正嘯握緊若辰手臂低吼道。
若辰怔松了半刻,看向了正嘯,若有所思,禦史台确實行事素來狠辣。
“若他還有利用價值,尚能活。”
一直沉默不語的執禮,深吸一口氣看向正嘯,少主居然願意以自身置于險地,也要保茉雲。
“你開始為何不跟他說清楚,你盧正嘯便總是字比金貴?”若辰惱怒的拂袖而去,“昔日如此,現還如此。”
羅虎整日低頭而一語不發,他偶爾擡眼看着正嘯愁眉不展的樣子,也隻得陪着愁憂。
短短幾月的時間,禦史台尹恒辦了三個大案,肖家貪墨案,古家營私案和佟家圈地案,其實皆因他屬下狂浪大人,而且之前都未收到任何風聲,突然一日禦史台似乎從天而降帶人抄家,便才知門楣掃地,再無機會。
頃刻更是讓京城官宦人家聞風喪膽,禦史台皆知狂浪大人行事,不拘形式不擇手段,隻要被他盯上,都會被血淋淋的剝開,這京中官宦世家又有幾家家裡沒幾件污糟事的。這般能人自然深受察院器重。
何子淳聽完茉雲的彙報溫和的笑了:“好。”
尹恒亦冷傲的笑笑,如今他有茉雲,簡直是如虎添翼,京城中便沒有她拿不下的官吏。
“禦史台有狂浪這樣的人才,為朝廷鏟除奸佞,社稷之福。”何大人看向尹恒說道。
“還不謝謝何大人誇獎。”
“謝謝何大人,我本名方茉雲。”茉雲站在原地不卑不亢的說道。
何子淳擡目看向茉雲,即便是察院這般寒戾的地方,他的傲氣卻絲毫不減。
“這孩子,就是太求上進。”尹恒看向何大人笑言
“定有你建功立業之時。”
“是,可是大人此言差矣,屬下不是隻能鏟除奸佞,誰都可辦。”
何子淳又擡目望向茉雲,她張狂而瘋炙的眼神中,似乎可以吞沒一切。
尹恒卻陰冷笑着看向茉雲:“大人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茉雲轉身告退了。
走出了何子淳的房間,她不禁打了一個冷戰,人啊,就是由低入高易,退步起來日子真難受,以往自己再不順心,至少每日見着的盧正嘯和關若辰這兩人,結果現在每日見到何子淳和尹恒兩尖嘴猴腮的貨,自己終于明白何為秀色可餐,何為面目可憎了。
尹恒湊近看向何子淳小聲說道“大人以為如何?”
“一頭兇獸,血肉喂之,到了該放出去咬人的時候就要放。”何子淳面無波瀾的拿起公文說道。
“大人真知灼見,屬下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