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帳窗灑到榻上,茉雲緩緩睜開眼,迷迷糊糊地坐起身來,頭還有些昏沉,她用手揉了揉太陽穴,喃喃自語:“我昨晚……喝了那麼多嗎?怎麼醉成這樣?”
不過,她感覺到全身暖洋洋的,那種溫暖讓她這幾天連日奔波的疲憊一掃而空。她伸手撥開被子,正準備起身,卻忽然愣住了——
她低頭看向被子,蓋在被子最上面的是一件再熟悉不過的披風。
那是正嘯的披風,深黑的繡金紋路厚重深沉,讓她一下便認了出來。她怔了怔,随後伸手輕輕觸碰到披風,指尖仿佛還能感受到他微微殘留的溫度,以及……他獨有之氣息。
茉雲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揚,眼中透出一絲柔和。她忽然不知道是因為酒,還是因為這披風讓她這一夜睡得格外安穩和溫暖。
帳外習武場上練兵之時那铿锵有力的口号聲不斷傳來,瞬間讓她從醉意中又清醒了幾分。與此同時,小馬的聲音也從帳外傳了進來,帶着幾分急促:“頭,我和陸潤吉回營了!事有蹊跷!”
茉雲的目光瞬間變得冷厲,眼中透出一抹狠戾之色,擡聲說道:“好,帳外等我。”
“是!”
她麻利地換上幹淨的衣裳,走出營帳時,那股淩厲的氣勢瞬間取代了她方才的慵懶與柔和。
帳外,小馬和陸潤吉恭敬的站在那裡,手裡拿着昨日茉雲給他們的行軍地圖。他們見茉雲出來,迅速靠近幾步,低聲在她耳邊禀報調查之事。
聽完,茉雲的眉頭越皺越緊,眼神中透出一絲寒光。她猛地握緊了行軍地圖,聲音冷厲的說:“小馬随我去帥營,潤吉去請白神醫來。”
兩人馬上抱拳答道:“是!”
他們快步走向元帥營帳,到了帳外時,親兵立刻上前通報,元帥營帳内傳來元帥爽朗的聲音:“讓茉雲他們進來。”
茉雲撩開營帳走了進去,掃了一眼營帳内,此時,元帥正與正嘯、魏副帥、崔老将軍、周總教頭、滄海、若辰等人圍在行軍地圖旁,聽着探營一隊隊長王強與副隊長王長誠的彙報。王強顯得神色自若,而王長誠則低頭沉思着,似乎在回憶探查的細節。
茉雲徑直走到帳中中央,還未等元帥開口詢問,她便抱拳說道:“元帥,冒昧打擾您,末将也許得耽誤您半個時辰,抓個軍中細作。”
她的話音一落,帳内的氣氛瞬間凝滞,所有人都擡起頭,目光齊刷刷地看向她。
元帥眉頭微微一挑,正準備開口,卻見茉雲已經快步上前,指向地圖中昨日元帥提議建立哨站,而正嘯有所質疑的區域,冷聲問道:“此地,是誰去探查的?”
王強愣了一瞬,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身旁的王長誠。
“王長誠。”這一瞬間,茉雲的目光如鷹隼般淩厲,直直盯向王長誠,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好!我知道你自小家中變故,爹走得早,娘一手帶大,你和王強是最好的朋友,對吧?”
王長誠聞言,面色微微變了變,眼神中透出一絲警惕:“是,雲姐說得沒錯,您為何突然提起這些?”
茉雲冷笑了一聲緩緩走近一步,眼中寒光乍現:“原來你爹走了的意思,不是去了西天,而是回了峑戎吧?”
此話一出,整個營帳瞬間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茉雲這番話震得愣住了,目光紛紛投向王長誠,而王長誠的臉色也在這一刻變得煞白。
元帥的眉頭緊緊皺起,臉上的笑意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肅。他目光如炬地看向王長誠,聲音低沉卻帶着強烈的威壓:“茉雲,你可有證據?”
茉雲嘴角的冷笑更深了幾分,回頭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後的小馬,冷聲說道:“小馬,把東西拿上來。”
小馬應了一聲,上前行禮後,擡手便指向行軍圖上,元帥标記的新哨崗營據點說道:“元帥,昨日一早方校尉讓我随潤吉參将去往此地探查,果然發現了蹊跷,這個所謂三面環山的據點其實是近年新造的,潤吉參将說這山土和當日裴橋外炸山的山土顔色相似,都是地底翻出的新土。”
衆人吃驚的看向小馬從兜裡倒出的松土,王強吃驚的馬上拿過來在掌心搓了搓,聞了聞,然後深吸一口氣看向王長誠說道:“這确實不是山表的土,一點草木落葉根莖的氣息都沒有……”
小馬繼續說道:“而且我們沿着山道找到了一個隐蔽山下的洞穴,外表像是動物巢穴,内裡其實是暗道,如果我們頂上建哨崗,他們山下洞内利用暗道運來火藥,轟的一聲,頃刻間可将哨崗全部報廢,一個都跑不出,到時候南營失了哨崗,他們便可長驅直入!”
說完,衆人還在驚詫于敵人的詭計時,茉雲眼神冷冽如刀,話音一落,便猛地擡起一腳,狠狠踢向王長誠的胸口。
隻聽“砰”的一聲,王長誠直接被踹飛墜地,随即一口鮮血噴了出來。他趴在地上,卻也沒有半分掙紮。
小馬見狀快步上前,雙手将他死死擒住。押解之中——一隻小紅瓶從王長誠身上滑落。
王強站在一旁看到這一幕,臉色驟然大變,随即“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滿臉驚恐,可是聲音帶着幾分顫抖與懇求:“元帥!大将軍!他……他一時糊塗!求您饒他一命!”
他跪在地上,狠狠地磕了一個頭,額頭重重地撞在地闆上,發出沉悶的聲音。可衆人目光凝重紛紛皺眉,軍中素來最恨細作!
執禮和東山站在一旁目光冷峻地對視一眼,他兩深吸了一口氣。原來竟是王長誠。這幾日,他們将那十幾名細作一一查清,篩查了數遍,可這十幾名細作都沒有機會輕易進出大将軍和元帥的營帳,又怎麼會知道正嘯的行程。
可王長誠他跟随在王強身邊,而王強,是營中深受大将軍和元帥信任的探營隊長之一。他可以随時進出元帥與大将軍的營帳彙報敵情,自然是知道正嘯的行程。
茉雲眼神冰冷地直直盯着跪在地上的王強,冷笑了一聲,聲音中透着無法掩飾的失望:“王強,原來終究是你壞事!”
王強怔了一瞬,猛地擡起頭看向她,眼中透着震驚……他的嘴唇微微張開,可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他完全不知道王長誠之事,更甯死都不會出賣大将軍。
茉雲卻不給他任何開口的機會,聲音冷厲,句句如刀:“沒有你,他不可能知道大将軍的行程。允你入軍,你可當真能耐,差點害死大将軍!”
她的話如雷貫耳,字字直刺王強的心,他猛地擡頭,眼神中充滿了被背叛的痛苦和禍及大将軍的懊惱:“我……”
“你還妄圖為他求情,你不該跟他一起死嗎?”茉雲眼中寒意更深。
此時王長誠終于掙紮着眼眶紅了說道:“王強壓什麼都不知!他是被我騙了!”
王強的臉色蒼白雙唇顫抖,雙眼充滿了絕望,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茉雲緩緩走過去,彎腰撿起地上的小紅瓶,手指捏了捏瓶身,随後轉身将瓶子遞給剛剛走入營帳的白神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