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影滄桑的臉漸漸又恢複了平靜,他看向茉雲,緩緩地點了點頭,語氣中帶着一絲歎息地說道:“好,雲丫頭,這也算你報了奇煌的恩了。”
茉雲則擡目望向老影,依舊冷靜如水的說道:“那您的大恩呢?”
老影擺擺那蒼老的手,語氣中透着一種曆經滄桑後的釋然:“我老了,什麼都不在乎,什麼也都不需要了。”
他的話語看似輕松,卻帶着一種讓人心疼的疲憊,好似對曾經的一切已經看透,不想在理這人世的糾纏與蹉跎。
茉雲卻繼續說道:“那您也收手吧,日升部落不可能一統西南,成為永久的霸主,何苦要為你曾經的主子,堅守這份偏執呢?”
衆人聞言,紛紛吃驚地望向茉雲,仿佛從未見過她如此直言不諱地挑戰這位曾在草原上叱詫風雲的老将軍,亦是她在西南草原上最尊敬之人。周遭頓時又彌漫了沉默與緊張,所有人似乎都在等待老影的回應,但他卻沒有回應,隻是緩緩擡頭看向茉雲。
而此時,齊沅好似已完全失去理智,幾乎不顧一切地掙紮着,她瞪着茉雲喊道:“方茉雲,我已經幫你拉梨絨下地獄了,你告訴我,你告訴我你剛說的……我們的爹,到底是如何死的,告訴我!”
她的聲音中充滿了撕心裂肺的痛苦,她娘、她和他弟這悲慘而颠沛流離的一 生,所有痛苦都來源于此。
茉雲則深吸一口氣看向她:“你爹應該是戰死,死在歸家的路上,可是……”
齊沅和齊權幾乎同時瞪大眼睛,怒聲吼道:“什麼可是!說!”
他們的聲音充滿了震驚與悲憤,好似這一刻所有的一切,包括他們的性命都已經不重要了,他們隻想知道這個真相!
茉雲看向老影,眼神中透出一絲痛惜說到:“可是您本可以救這位有着過命交情的老友,可您沒救對嗎?他們的爹,就是您說的您這輩子,除了妻兒唯一對不住的人,每次喝酒您都要朝西邊倒杯酒,就是倒給他們爹喝,是嗎?”
她的話語又如同在帳中投下了電光火藥,瞬間擊中所有人,也直入向老影的内心深處。
老影并沒有任何回避,帶着幾分最深沉的苦笑,說道:“對,你這丫頭啊,真是有顆玲珑七竅的心,這你都能猜到。”
齊權頓時憤怒得幾乎無法控制自己,他朝老影不顧一切地吼道:“為什麼?我爹曾視你為摯友,可為你兩肋插刀,隻要你呼喊一聲,他便帶人帶馬不分緣由地随你而戰!”
齊沅也不顧一切地哭喊着吼道:“你這個老匹夫,枉我們姐弟一直視您為親叔。為什麼!”
他們姐弟的控訴聲讓整個營帳都被攝住了一般,忽然透出一種可怕的寂靜。
老影卻沒有絲毫的動搖,他深深看着他們,歎息着說道:“做兄弟你爹是個好漢,可他太好鬥,我就算費勁一切救了他,這草原不知還有多少紛争。”
齊權咬牙切齒地吼道:“我爹已承諾,隻要将那塊地讓給我們族人栖息,他再也不發起争鬥了,會盟之時衆人都已同意了!”
他的聲音中充滿了無法壓抑的憤怒,他爹當年費盡一生為族人辛苦換來的和平與承諾,豈可全都被他一人之言打破。
而齊沅淩冽的冷笑着說道:“你真是蠢,問他這個老匹夫為什麼,我們族亡了,是哪族獲得了大部分領地啊。我們真是愚蠢至極!”
她的話中透着極深的冷意與諷刺,一句話正中背後的真相。可這真相不禁陰寒得讓衆人倒吸一口氣。
老影則一臉從容而坦然的說道:“這就是草原,适者生存,而我一生蒙日升部落上一任部落主大恩,守護日升是我一生之責。”
他的話語中沒有一絲波動,好似這份抉擇早已深深根植在他心底,無法改變,他亦不悔。
“所以你還機關算盡,讓我嫁給正奇,然後聯合正奇部落對抗韋達部落,韋達倒了,然後你今日亦想都不想就幫方茉雲演了這出戲,利用她又扳倒了正奇部落,從此草原就是日升部落的了,是嗎?”齊沅眼中充滿了絕望和悲痛的控訴道,頓時她又轉向茉雲吼道,“方茉雲,他不惡嗎!你說你生來就是收拾惡的啊!”
茉雲眼神沉靜地看向老影,深深歎息了一口氣,似乎所有的憤怒與情緒都已消散,剩下的隻有一種深深的疲憊。她沒有立刻回應齊沅的話,空氣在這一刻陷入了一片沉默。
此時,滄海微微低頭,靠近茉雲的耳邊,低聲說道:“少帥昨晚還交待我說,你若需要支持,不需顧及任何,鼎力支持;你若想走,不管誰攔着,帶你回去。”
茉雲愣了半刻,已經冷如鐵石的心瞬間被某種情感所觸動,而那堵在胸口那番寒徹骨地冷意,忽然被這股溫暖的力量沖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