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百花宴上,蔣姐姐一身水影煙籠梅花百水裙,那料子當真美極了,行走間珠光浮動,險些晃花了妹妹的眼。”
何霏霏眉歡眼笑,聲音輕快,“前些日子母親也找了成衣匠來府上,特為我裁了幾身新衣,料子也極好,顔色卻太素了,我不喜歡,姐姐與我身形相仿,不若送給姐姐?我瞧着款式顔色都襯你,正适合在百花宴上穿。”
“伯母特地為你量身裁的衣裳,我怎好收?”蔣鸢兒笑着搖頭,輕聲道,“百花宴是我朝重典,王公貴族,各部使臣皆在,你該聽伯母的,莫要讓她擔憂。況且,王妃早為我備好了赴宴的衣裝,我不好辜負她的心意。”
“瞧我,倒把這事忘了!”
何霏霏恍然,“姐姐自小在瑾王府長大,王爺王妃待你如親女一般,自然是什麼好的都留給姐姐了!”她撐着下巴,笑嘻嘻湊近了蔣鸢兒,“隻是姐姐那日莫要打扮得太美,若是陛下隻顧着瞧你,顧不得使臣朝拜了,該如何是好?”
“你這壞嘴!莫要亂講!”
蔣鸢兒臉色微紅,小聲斥了她一句。
何霏霏卻逗她逗得正起勁,“姐姐羞什麼,這又沒有外人,宋妹妹還這般小,不會在外面亂講的,是不是,宋妹妹?”
宋頌跟着點了兩下頭。
其實哪用得着她亂講,聽聞瑾王待蔣鸢兒這個養女極好,也極嚴格,琴棋畫藝,筆歌墨舞,簡直是在照着當朝皇後的标準培養。更别提蔣鸢兒和慶成帝蕭和自小一共長大,想來是有青梅竹馬的情分的。
慶成帝溫潤如玉,蔣鸢兒柔情可人,任誰瞧着都是極般配的一對。
可…翩翩仙鶴和钴藍蜘蛛,卻怎麼想怎麼怪異,宋頌暗自撇了撇嘴。
南書房的何霏霏幾人偷偷議論着百花宴之事,乾坤殿的慶成帝也正談及此事。
鎏金異獸紋同路飄起袅袅龍涎香,慶成帝端坐正座,撂下手中朱紅色奏折,聞聲開口,“各部使臣俱已出發,我朝司禮部需提前準備國宴事宜,妥善安置來朝使臣,不可有半分疏漏。”
“是。”瑾王立即俯身點頭,“臣定會安排妥當。”
“有皇叔督辦,孤自然放心。”慶成帝沖他揮手,示意他坐下。
“陛下,百花宴尚有些時日,諸事可慢慢商議,可太後壽宴投毒一事…”
提及此事,少年帝王的臉色沉了幾分,“玉兒,此事你怎麼看?”
瑾王這才扭頭,終于正眼看了眼歪在對面椅子上的蕭玉,瞧見他那懶洋洋的做派,眉頭就忍不住抽了抽。
蕭玉被點了名,這才略微直起身,懶散地抖了抖紫金袍角,旁邊立即有小太監奉上涼茶,他抿了一口,随口道,“方才皇兄也看見了那碎盞,若當真是妤太妃所為,她也太蠢了些,當着衆人的面向母後下毒,她有幾個腦袋掉得起?”
“這話倒不錯。”
瑾王率先點了點頭,“可這毒确實出在妤太妃所備的茶盞中,就算她并非主謀,此事也和她脫不開關系,畢竟…”
“皇叔有話不妨直言。”慶成帝溫聲。
瑾王斟酌了言辭,這才道,“妤太妃善妒跋扈,近兩年更是越發毒辣起來,不容宮妃,不敬太後。莫說宮牆之内,黎安城百姓皆有所耳聞,這名聲…确實不大好聽,怕不是空穴來風。”
慶成帝抿了口茶,并未說話。
“臣隻是覺得,若論動機,妤太妃未必就沒有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