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頌忙點頭。
太後慈愛一笑,“小兒頑皮,給妹妹添麻煩了,本宮這就讓内務司裁幾身新衣,送到華清宮去。”
妤太妃輕咳一聲,難得沒擺弄那套“先皇所賜”的說辭,又聽得太後在吩咐下人,“着人收拾收拾公主的東西,明日便搬回栖霞殿。”
宋頌聞言,偏頭瞧了眼妤太妃,美豔華貴的一張臉瞧不出什麼情緒,隻是身後那條绮麗的孔雀尾緩緩垂下,耷拉在了地面上。
妤太妃低頭抿了口茶,是她素日愛的雨前龍井,此時卻莫名少了幾分滋味,她幹巴巴咽了下去,忽又聽見稚嫩的童聲說話了。
“太後娘娘…”宋頌低下頭,揪了揪自己的小胖手。
“嗯?”
“臣女,臣女跟着妤太妃娘娘練字,習了很多個字,但是還不夠多呢。”宋頌彎着月牙般的眼睛,笑出了兩個小巧梨渦,“妤太妃娘娘還教臣女寫…寫《天保辭》,我想再多學幾日,寫一篇給太後,祝您,天保百祿,福壽無恙。”
太後心中驚訝,一是驚訝宋頌小小年紀能說出這麼流利的一番話,二是驚訝她的心意,心頭驟然軟陷了下去。
比太後驚訝的是妤太妃,她何時教過宋頌什麼《天保辭》,這小丫頭分明在胡說八道。
可聽到宋頌要多留幾日,妤太妃又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一想到宋頌是為了留在華清宮編瞎話,她心裡輕快不少,一邊覺得小丫頭貼心,一邊又贊她聰慧。
瞧幾句話把太後感動的,什麼《天保辭》,小丫頭不過是舍不得自己罷了,太後還真以為自己多招人喜歡呢,真有意思。
“你有這心思,多留幾日也無妨,便等百花宴過後再說吧。”太後溫柔地掐了掐宋頌的小胖臉,将她摟得近了些。
若說習字,她自己也是能教宋頌的,隻是論起真才實學,宮中何人能比得上妤太妃?能跟着她學幾日,也是宋頌的福氣。
“多謝娘娘。”
宋頌點頭,她總覺得巴兒狗的事醞釀着什麼陰謀,或許就和太後壽宴下毒之事一樣,是沖着妤太妃去的。
“如此,臣妾便帶着宋頌回宮了。”妤太妃朝太後笑着行禮,一手拉着宋頌的胳膊把她拽了過來,臉色多了幾分得意。
太後一笑,補了一句,“今日聽妹妹一曲,琴技似更勝以往,想必百花宴上,定能為我夏朝增光添彩。”
離開怡景園時,太陽已經吊得老高,一場夏雨帶來的涼爽被烈日驅了個幹淨。
式燕跟在妤太妃後頭,團扇搖得越來越快。
“百花宴是熱鬧,但到時免不得要見禦史府那一家子人,想想就心煩。”小丫鬟一臉不忿,替主子抱不平,“娘娘如今是太妃,地位尊貴,去年他們卻那般給娘娘難堪,不僅不恭不敬,還絲毫不顧忌娘娘的面子,給您難堪,實在是…”
瞧着妤太妃臉色漸寒,式燕暗道多嘴,咽下了後頭的話。
妤太妃和娘家關系不好,平日甚少來往,但百花宴這種國之盛典,少不得是要碰面的。
每次妤太妃碰見娘家那一衆人,尤其是刻薄的嫡母和嫡出的幾位姊妹,總是會落個不痛快,回宮後也要發上幾天的脾氣,連着滿宮的奴才跟着受罪,去年百花宴便是如此。
想着百花宴近在眼前,式燕愁苦地歎了口氣,隻盼着今年禦史府那幾個女人能安生些,别再出什麼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