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石愛理說話沒有刻意壓低聲音,站得近的幾個人全都聽到了這簡短的交流。有忿忿不平為自家隊長打抱不平的:“那個女人真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了……隊長,你怎麼捂着手……?”
——明石愛理在足球部先前的握力測試中用實力橫掃了所有人,位列第一。
當她想讓誰不太痛快的時候,也是很難失手的。
*
猜邊的結果是青森拉拉田開球。剛開場五分鐘球場上就發生了沖突,本就對跟名不經傳的弱隊約訓練賽這件事(他們看着教練洋洋得意的樣子就知道收了好處)有一肚子火氣,賽前又莫名其妙成了人家的搬水工,這當然是不會怪到自己人身上,有錯全是對手的。
他們雖然是要維持名隊的臉面,這種規格的訓練賽用不着惡意犯規,隻是肢體沖撞在賽場上也隻能算是合理的進攻手段,不然英超還能不吹哨流利地踢上十分鐘?
青森拉拉田在肢體對抗這一項上占據了絕對的優勢。這支隊伍常用的戰術就是運用強橫的□□力量來碾壓對手,打斷節奏争搶球權。這一戰術對身體素質的要求非常高,不光是需要力量和肌肉,也需要能跑完整場的耐力。從視覺角度來看,這支球隊的成員人均比白寶壯了一圈,肌肉把球衣撐得滿滿的。
他們都沒有掩飾對敵手的蔑視,被撞翻的白寶球員咬緊了牙齒,聽見禦影玲王的低呵之後又忍下這口氣爬起來,再次開始跑動的時候走位要聰明了很多。
禦影玲王先前布置的任務是以三人為一組進行盯防舐岡了,持球進攻的大幾率是他,而三是防守單位中最小的那個數字,也是最常用的配合組合。被首要盯防的舐岡了輕蔑一笑,這樣的手段在各式比賽中他早就見慣了——單體力量無法抗衡,那就以量取勝。布置戰術的人真是頭腦簡單,還敢大言不慚自稱天才。
他的隊友注意到情況很快壓上,這樣再次拉回了個體的對抗,3v3的局部戰局分出勝負,舐岡了無球跑動已經快逼入大禁區。
明石愛理站在門前做好了随時出擊的打算,兩個後衛壓上準備封堵或者是破壞進球,她幾乎看明白了舐岡臉上的輕蔑之色,但并不生氣或緊張,因為她已經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了。
下一秒無人盯梢的禦影玲王預判了傳球路線,截下傳給舐岡的球,一個急刹變向就甩掉了他,以禦影玲王拿球為号令,周圍的隊友也不跟對手糾纏去了,撒腿就往對手的半場跑。
有失必有得,肌肉能帶來力量增長,但是也犧牲了部分機動性,青森拉拉田的短時爆發力隻能算是平庸的水平。玲王研究了他們過往的比賽,不少球隊跟他們交鋒時使用過多人盯防的戰術,他們慣用的應對套路就是用人數破人數,勝率達百分之七十。剩下百分之三十的失誤就是在于技巧和速度敗人一籌,最經典的例子就是和有着“青森的梅西”這個外号的西岡對上的那場,在絕對的技與速面前,身為王牌的舐岡了被過得像是路邊的石頭。
禦影玲王考慮的正是從這方面入手,開場的三角盯防就是禦影玲王定下的誘攻戰術,隻要出現了傳球,禦影玲王就有自信預判到球路重新奪回球權反攻。
明石愛理在球門前看着一群人烏泱泱跑近又烏泱泱跑遠,知道一時半會暫時沒到自己出場的環節。
遠遠的,紫色腦袋被人淹沒了,而凪誠士郎慢吞吞地出現在空隙——那步頻跟散步也沒什麼兩樣,根本沒人關注他。除了舐岡,他大概是意識到了什麼,緊緊墜着凪誠士郎。就在這時,凪瞬間一改懶散的模樣,猛地加速跑到那個唯一可以傳球出來的空當,禦影玲王也從三人的圍堵中精準地傳出一記好球,舐岡咬牙追了上去卡位利用身體擠壓迫使凪失去平衡。
看台響起一片驚呼。
明石愛理用手擋了擋陽光,遠望過去:“快要進球了吧。”
因為站位完全能聽見她自言自語的牧原陵太郎也望了過去:“應該是吧。”
兩個人都在訓練裡見識過凪誠士郎那堪稱敏銳的嗅覺和停球能力,這人能輕松使出一些廢人的大動作,事後還露出一臉“這不是輕輕松松”的困惑表情,實在讓人拳頭發癢。
但現在?
大概幾秒後,哨聲吹響。白寶先進一球。
他們兩個看見越過半場的隊友都撲了過去熱烈的慶祝,明石愛理和牧原陵太郎也笑着擊了下掌。她用腳跟蹭了蹭草皮,笑意還挂在臉上沒消退就嘀嘀咕咕說是看在剛開場的份上,下一秒就歡脫地沖了出去。
那可是朋友們在相對正式的比賽上的第一次配合和進球!
玲王上樹成功挂在凪的身上,其他隊友也撲過來抱成一團,凪誠士郎實在承受不起如此熱情的互動,看到明石愛理跑過來時,一瞬間微妙地露出了想要求救的神情,又很快轉為絕望,不要問為什麼,愛理已經撲上來了。
這宛如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一堆人亂七八糟地倒在地上,在倒下前玲王眼疾手快地護住了凪誠士郎的腦袋,而後者有氣無力地掙紮兩下,老老實實地當了回地基。
舐岡了鐵青着臉踢了腳空氣:“沒見識!隻是一顆進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