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堵牆站在明石愛理的面前。
一米九九、一米九和一米九五。
讓她來選人感覺選誰都差不多,她都準備抓阄決定就算了,最後還是繪心甚八看不下去,說反正都是零經驗,大手一揮就從裡面挑出三個最高的丢過來。
她恍惚一看,甚至忘記了他們的名字,隻記得身高。從明石愛理初中畢業後她就再也沒仰着頭看過人,藍色監獄确實創造了很多獨一份的經曆。
但繪心甚八的解題思路确實沒錯,不指望初學者能掌握多細膩的撲救技術,身體條件擺在這裡,攤開四肢,擋住的面積都比平常人要更多一些。……雖然是這個道理,怎麼有點不爽呢。明石愛理心想。
一米九五:“老子就守過一次門,居然就有可能要對戰U20了……好潮!”
一米九九:“今天食堂還是無限制供應麼?”
一米九:“……”
明石愛理拍了拍手,示意他們都看過來:“多的話我就不說了,反正你們的适應性比賽已經踢完了,剩下的考慮是繪心老師那邊的。”
“時間有限,很多東西我隻會教一遍,所以在我面前不要走神,現在我不是你們的助教,而是教練,就别指望我能像之前那樣溫柔了。我會記錄你們的表現交給繪心老師,讓他來選擇到底誰上場。”
一米九五的蟻生十兵衛聽得頭發在手指上都轉了幾圈,表情古怪,溫柔?溫柔……
明石愛理覺得自己一直是個挺體貼的人,這一點任何人都無法指摘,生活中她關心朋友家人的心情、尊重前輩師長,訓練中她照顧體諒他人的水平、就算心情不好還會提前預警……但同時她也很體貼她自己,一切行事準則結合實際以自身出發。所以這種針對他人的體貼很難被察覺到。
她非常理解糸師冴對前鋒的挑剔和高标準,其他事情上無所謂,因為幹過這行/身處這行,也就是MY AREA(我的領域),要求當然不一樣。所以完全可以想象現役門将的她去教菜鳥是怎麼一種複雜的心情,哎呀來都來了、教都教了,再應急也不代表她就會降低标準,但是可以壓縮一下技能包。
她大刀闊斧地砍掉所有分支,隻教基礎和門線技術,更細緻的對手射門技術分析就交給繪心甚八去管。
教得太多容易嚼不爛,給了别人太多選項,應急之下約等于沒有選項。時間有限的情況下,專精一項确實比全面開花要有效率得多。
明石愛理自己擅長門線技術和預判,後者跟意識和經驗有關她教不了太多,前者說穿了就是一個字,練。練吐了自然就會了。
出擊和指揮她壓根沒打算教,一是怕他們掌握不了,二是她自覺不能誤人子弟。别看全國大賽期間她出擊傳中得非常激進,那隻是戰術需要她頂上!她實際出擊技能也就比普通水準要好一些,施展得大開大合是因為禁區内沒人敢碰她,一碰就是犯規,禁區外她膽子夠大、下腳夠快、傳球夠準。一旦失誤就會給對手送上空門,不是所有人都适用她走鋼絲般的野路子。
明石愛理簡單地強調了一下門将和前鋒的相同和不同之處:
保持你的掌控力。
拒絕一切指染你東西的小偷。
還有,清場。
她一腳踢飛不知道是誰喝完丢在門邊的礦泉水瓶,潇灑得像是踢飛誰的腦袋:“懂了麼?”
一米九九的我牙丸說:“懂了。因為是地盤啊。”
山裡的野獸也是這樣劃分地盤的,留下自己的氣息不允許其他生物靠近,進入即視為挑釁,任何不小心侵犯其地盤的生物,都可能遭到無情的攻擊。
明石愛理贊許地點頭:“說得沒錯。球門就是門将至高無上的領域,私密性堪比你的卧榻。你會允許其他人莫名其妙地跑到床上跟你一起睡嗎?”
我牙丸眨眨眼睛:“動物的話……可以。”
“有愛心,真可愛!”明石愛理笑着笑着突然不笑了,彈了下手指,“——你OUT。”
我牙丸吟像是察覺到危險的野生動物一樣,立刻閉嘴,倒是比平時要乖覺得多。第一次踢門将他還新鮮着呢。
啊,小狗狗。明石愛理心想,更兇的那隻不在。
蟻生十兵衛有點胃疼,他可不會像蜂樂那麼配合地把人拖出去,捏着鼻子打圓場,問了個他關心的問題。
明石愛理贊許地點頭:“問得很好,十兵衛前輩。”
“不,這個時候就不用叫前輩了吧,直接叫姓氏就行。”他雖然已經習慣了有個人揪着自己最不喜歡的名字一直叫,但如果能不習慣當然是最好的。
明石愛理寬容道:“沒事,我們各論各的輩分。”
誰關心這種輩分!真關心的話你不要光霍霍我一個人啊!這裡三個人都比你大一級!
明石愛理解答完之後看向唯一一個沒出聲的人:“你的回答呢?”
沉默已久的,高塔般的一米九壯漢志熊緩緩地開口:“奶奶說,不要和可疑的人說話……”
明石愛理:“說得很對。但是奶奶也說過,要敞開心扉認識新朋友,還要聽哥哥姐姐還有長輩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