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燭看着他,十分有耐心地循循善誘,“你有本領有才能,用我必定能換一個好前程,有何不可?”
陶玉京終于聽明白盛明燭的言下之意,原來是在試探他。他本以為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們已經足夠了解彼此的為人,但是盛明燭竟然還會用這種話來試探他。
被質疑人品之後陶玉京有些生氣,但看盛明燭這副虛弱的模樣,又不能真和他計較,于是故意拿話氣他,“好啊,你不提醒我還真是沒有想到,等一會兒我就去報官。”
他們之間本無足夠的利益攀扯,所幹涉的最多不過是嶽起等人,可是他們本非親兄弟,就算陶玉京出賣了他,回頭他手下的人又拿嶽起他們開刀,對于陶玉京而言也算不上什麼損失,聽見陶玉京說的話後,盛明燭的眼神暗暗一冷。
然而陶玉京說是過一會兒去報官,人卻坐着沒動,忽地站起來了,盛明燭以為他果真是要去了,預備等他一出門,他就叫書宴把陶玉京殺了。誰承想陶玉京隻是給他又重新擰了一條冰帕子蓋在他頭上。
“……”
陶玉京不知道怎麼回事,隻是給盛明燭擰了一條帕子,腦海裡就出現了那隻發着白光的孔雀,它的尾羽緩緩展開,一束金色的光彙聚在第二根羽毛的尾端。
所以代表盛明燭對他這個動作很有好感嗎?
本來還有點生氣的陶玉京頓時覺得眼前這個人真可憐,和他一樣慘,被人稍微關心一下就感動了。
“你不走?”盛明燭的聲音因為生病所以顯得有些嘶啞。
“我為什麼要走?”陶玉京簡直不能理解盛明燭都在想些什麼,平時看着溫文儒雅的人,怎麼一生病就有點死心眼了呢,老覺得他要害他是怎麼回事?
不過想了想陶玉京也明白了,平素盛明燭表現的對他的信任、溫和都是假象,或許他之前根本就沒信任過他。
對此陶玉京其實可以理解,是他之前忽略了這個問題,盛明燭是什麼樣的人,他們并沒有什麼交情,憑什麼就給予他足夠的信任,換成他來也是一樣的,隻不過他因為有着前世的記憶,知道盛明燭是一個英明的君王,所以自然的就沒有想那麼多。
自從陶玉京說自己不走之後,盛明燭忽的心裡就有點高興,一高興就很想做點什麼,比如,把陶玉京徹底拉入自己的陣營,讓他為自己所用。
“玉京,等這件事解決後,跟我回去好不好?”
他這話唐突地就說出來了,連盛明燭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不知道為什麼,在碰見陶玉京之後,他就總是有控制不住自己的時候。
但這話他并不打算收回,既然已經說出,盛明燭有些緊張地看着陶玉京的反應。
陶玉京愣了愣,笑道,“好啊。”
如果今生可以的話,他願意幫助他成就霸業。
月亮懸挂在廣袤的蒼穹之上,清冷的白光照在數百個房頂之上,樹影搖曳,薄紗在此落的宮柱間來回飄蕩,好像穿梭的鬼影。
金凫的寝宮從來都是燈火通明的,他獨自躺在玉錦軟緞鋪就的大床上,不遠處有兩個小太監歪着頭打盹。
“别過來……”他夢呓道,眉頭深深皺起,似乎夢中被什麼東西糾纏,讓他睡也睡不安穩。
那個東西又來找他了,人的殘肢斷手卻披着一張鹿皮,血迹斑斑地看着很是可怖,關鍵是那個東西用血肉模糊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他,任憑他怎麼跑,它都在一步遠的地方死死地跟着。仿佛是在哭泣,又仿佛是來索命。
金凫猛地從床上驚醒,看見身旁空無一人,頓時大怒,“來人啊!”
兩個小太監被金凫的怒吼聲吓到,連滾帶爬地過去,“陛……陛下。”
“昭妃人呢?”
“回陛下,昭妃娘娘出恭去了。”
金凫皺了皺眉,滿臉的不耐煩,“朕不是說了侍寝的妃嫔必須整晚守着朕,她竟敢偷偷離開,讓她一會兒不用回來了,自己收拾東西去冷宮吧。”
對于金凫的旨意太監們當然不敢說什麼,雖然心裡覺得昭妃屬實無妄之災,誰還沒個三急的時候,可偏偏就撞上陛下做噩夢了,隻能說她運氣實在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