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晚做了一個夢。
夢裡的他未着寸縷,渾身爬滿令人作嘔的白色蛆蟲。
他孤身一人跪在一個無底深淵,一束光自上而下的打在他的身上,讓他将那些緩慢蠕動的蛆蟲看的清清楚楚,還有那些令人作嘔的白色粘液。
他想尖叫,但是卻開不了口。
突然,光變成了紅色,漫天的血液湧了下來,将他身上的蛆蟲沖刷幹淨,但是空氣中卻彌漫着更加令人反感的血腥味。
溫熱的血液将他的雙腿淹沒,他緩緩的擡起手,想要抓住些什麼,但是卻發現自己的雙手竟然隻剩下森森白骨。
“咚——”
像是有人在敲擊他的心髒一樣,劇烈的震感讓他身體一抖,蘇清晚用手捂住心髒。
他像是一個忏悔的罪人,跪在血裡祈求贖罪。
“蘇清晚?”
谷叢隐的聲音在蘇清晚耳邊響起,他像是被人提起了肩膀,然後猛地甩出深淵,巨大的失重感讓他不由自主的從床上坐了起來。
蘇清晚心裡還有些後怕,他轉頭看向站在床邊一臉擔憂的谷叢隐:“局長?你怎麼在這裡?”
谷叢隐注意到蘇清晚鼻尖的薄汗,皺着眉伸手指着蘇清晚的鼻尖:“做噩夢了?”
蘇清晚聞言伸手摸了一下鼻子,這才反應過來,一個夢讓他出了一身的汗。
“夢到什麼了?”
谷叢隐站在蘇清晚的床邊,垂着眼盯着他,眼神幽暗無比。
蘇清晚原本是想告訴谷叢隐夢的内容的,但是他卻驚訝的發現自己突然記不清内容了。于是隻能無奈的聳聳肩:“忘了。”
谷叢隐也不在追問,他掃了一眼蘇清晚有些微紅的眼角,說:“他們都在樓下,你要不要去湊湊熱鬧?”
“湊熱鬧?”
蘇清晚下了樓才知道谷叢隐的湊熱鬧是什麼意思。
原本空空蕩蕩的一樓大廳裡面不知道什麼時候擺上了兩張木方桌,方桌四面還擺放着四把太師椅,椅子上放着軟墊。每一個桌子上都擺放着一個木箱子,箱子上雕刻着一些精緻的花草浮雕。
大廳裡面圍着一群人,他們都和蘇清晚相同的穿着,應該都是檔案員。他們注意到樓梯上傳來的腳步聲,都仰頭朝這邊看了過來。
蘇清晚在人群裡面看到了張洹之,他正對着自己笑着颔首示意。
“局長,今天是什麼特殊的日子嗎?”蘇清晚低聲問身旁的谷叢隐。
“不是什麼特殊的日子,隻是恰好都在。”
兩人說話的功夫,也到了樓下。
樓下的衆人随即恭敬的對着谷叢隐說到:“局長好。”
谷叢隐今天穿着一件白色長衫,上面點綴着一些金絲雲紋。領口的單耳扣上還纏繞着幾根紅線,配上袖口的墨綠色竹葉,讓素雅的衣裳顯得不過于單調。
帶着暖意的燭光在谷叢隐臉上打上濃濃的陰影,顯得谷叢隐格外的清冷。他聞言面上表情不顯,隻是微微點了點頭,示意樓下的衆人随意便好。
聚在一起的人這才笑着走開,朝着圓桌分散而去。
谷叢隐瞟了一眼盯着自己身側之人的張洹之,轉頭對蘇清晚說:“你也去玩吧。”
蘇清晚嘿嘿一笑:“局長不去嗎?”
“我還有些事,等會再下來。”說完他便轉身上樓,朝着竹喧漁舟走去。
蘇清晚随即笑着朝張洹之走去:“洹之!今天好熱鬧!”
“确實難得。”張洹之引着蘇清晚朝一張方桌走去,“進檔案局之前打過麻将嗎?”
“哈?”蘇清晚愣住了,難道谷叢隐讓他來玩的就是麻将?
“桌上放得便是麻将。”張洹之解釋道:“老李喜好打麻将,他總喜歡讓我們陪着打幾局,起初我都不知道麻将是什麼,打了許多次才學會。”
蘇清晚看着有人已經将桌上的木箱子打開,然後将木箱裡面的麻将盡數倒在了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