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晚一愣，他竟然在谷叢隐的語氣裡聽出了一絲如釋重負的感覺。

“怪吾教導無方，才讓你誤入歧途。”蘇清晚皺着眉，冷着聲說道。

“敢問修者，何為正道？何為歧途？”

“潛心修行方為正道。”

“幾萬年來，對于修行，我從無半點懈怠。”

“可是你...”

“修者，這幾萬年來，我随你修行，頓悟世間種種，唯有‘情愛’從未勘破，今日不知可否向修者讨教一二？”

蘇清晚入地獄幾十萬年，從未生出任何情愛之心，也從未琢磨過其中奧秘，哪裡能擔得起谷叢隐的“讨教”二字，面對他眈眈的眼神，隻能無奈的點點頭。

“世人都說愛由心生，可為何我對修者的愛半點不由我心所控？”

谷叢隐短短一句話，說的纏綿悱恻，驚得蘇清晚半天回不過神，他看着谷叢隐，嘴唇嗫嚅半天，還是沒有吐露半個字句。

“世人還說，‘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可是為何我對修者永遠都是心生歡喜？”

谷叢隐還欲再說些什麼，蘇清晚幾乎是迫切的出言阻止了他。

“閉嘴。”

谷叢隐聞言一頓，他打量着蘇清晚的神色，看出他眼裡的冷漠，不由自主的扯出一抹淡笑，說：“好，修者不讓我說我便不說了。”

蘇清晚看着他嘴角的那一絲笑意，忽然覺得自己與他說再多都無濟于事。于是隻能冷着臉，語氣無波的說：“尊者前些時候決定在苦海之中增設苦海之主一職，其部下設有八大殿主，各管一方苦海，你跟在吾身邊幾萬年，當得起殿主一職，便去吧。”

谷叢隐的表情一僵，不可置信的睜大雙眼，啞着嗓子問：“修者...你當真這麼狠心？”

蘇清晚平淡的點點頭，說：“吾已無法教導你，留在吾身邊已然無用。”

“無用...”谷叢隐看着蘇清晚，喃喃道，月光落在他的眼中，也變得黯淡。

蘇清晚見狀，心裡終究是有一絲不忍，于是他伸手在谷叢隐的肩頭拂過，輕聲說：“迷途未遠，待你摒棄私欲，再來尋吾。”

谷叢隐聞言扯了扯嘴角，輕聲說：“好。”

此後的幾萬年裡，谷叢隐守在苦海西北殿中，蘇清晚遊走于三千苦海之間，雖時有碰面，但卻隻是點頭之交。

蘇清晚以為谷叢隐參透了情愛一事，知曉了他于自己不過是鬼迷心竅，失了心智，便漸漸忘卻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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