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掃整個戰場花費了半天的時間。
克拉克的部隊也加入進來,極大地縮短了時耗。
兩隊瘋狗重新合二為一,遵從銀灰色雌蟲指令的蟲群将敵方啃得幹幹淨淨,唯一可惜的是亞王蟲克裡沙自己并未現身。
薩克帝一見有冤種接手,便立刻進入了擺爛模式。
他是真的打累了。
再次回到栖息星域已是第二天清晨,持續一天半的戰役全部化作困意,提醒他趕緊休息。
彌補受到損傷最好的方式就是進食和休眠。
連老闆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長地說“你大概馬上也要有自己的名号了”都沒拉住他想睡覺的精神狀态。
結果他一下船就看見白色的雄蟲正站在駁接軌道的入口處等自己。
危。
超級危。
剛結束戰鬥的核心種累得要死,搶船的撞擊要了他半條命,後續大逃殺又要了他剩下半條命,現在一身的幹涸血迹和戰場上帶下來的壞疽鐵鏽味。
早知道他應該學學那隻高位種,清理一下自己再下來。
“你受傷了嗎?”
雄蟲走近一些,打量着他問道。
“一點輕傷。”
薩克帝本來想說沒受傷,他害怕自己的伴侶掉小珍珠。
但鑒于他頂着這個外形,直接否認看起來實在太扯了,于是話到嘴邊打了個轉,以一種輕描淡寫的語氣說了一半的事實。
格拉沒說信也沒說不信,就那樣靜靜地看着他,并且伸出了手臂。
那是一個要抱抱的姿勢。
核心種緊急往後退了好幾步:“你等我擦一下。”
然而雄蟲沉默着逼近,一把抱住了還在試圖逃避的黑色雌蟲。
“騙子。”
格拉小聲說。
蒼白的手臂和合攏的純白翅翼被血污染髒了一片。
薩克帝:“……”
他忘了自己的伴侶精神力拔群,根本糊弄不過去。
“我錯了。”
核心種懷抱着沉痛的心情幹脆利落地道了歉,雖然他沒什麼經驗,但是曾經身邊同僚的經曆告訴他,一旦犯錯被對象抓包,要趕緊誠懇地認錯,不然今天說過的謊會統統變成明天随時待爆的炸藥包。
他有些無可奈何地摸摸雄蟲的頭,結果把對方的腦袋也摸髒了,好尴尬的場景。
“咳,要洗澡嗎?”
薩克帝強行岔開話題,蹩腳地轉移格拉的注意力。
然後他就看見,雄蟲雖然依舊埋着頭抱住他沒說話,那雙珍珠色的蟲翼卻輕微動了動,尾巴也小幅度地搖搖。
格拉果然沒走尋常路。
核心種找了兩個池子,他和雄蟲一蟲一個。
薩克帝自己先在搓搓鹽裡用異化形态滾過一圈,将那些明顯的污漬全部蹭掉後才躺在池子中泡水,誰知道他剛鹹魚躺平不到一分鐘,應該在老實待在另一個水池裡的雄蟲跑過來,一頭拱進他的懷中。
疲憊得快要閉上眼的黑色核心種差點吓死,幾乎直接從池内蹿出去,難得尾鞭上的鱗片都豎起來一圈。
雄蟲熱熱的、軟軟的,潮濕的蟲翼和鱗尾都纏在他的身上。
“這不太好吧!”
薩克帝還在手腳并用試圖往外爬,連尾巴帶翅膀各支棱各的,四肢全有它們各自的想法。
好一出兵荒馬亂。
但格拉隻是擡頭看着他,細長的白色尾巴輕微晃動,以一種輕松的姿态甩了甩。
“你之前不是說要教教我的嗎?”
哦他是這麼說過。
問題是他自己還沒學會。
核心種難得臉色鐵青,然後他就看見那隻已經學會貓貓使壞的小色蟲笑了出來。
格拉拖着他的手臂,将他拉回池中。
“我開玩笑的,我就是想靠着你和你說說話。”
雄蟲一本正經地開口。
“你這個話,是正經話嗎?”
對方艱難地問,同時漆黑的蟲翼把自己裹得死緊,連舊地最嚴格的清教徒看見都要贊美一下他的嚴防死守。
然而格拉一拱一拱地擠進他的懷裡,蹭開那些合攏的翅翼,在核心種的手臂間找了個最舒服的位置,像隻貓咪一樣蜷縮着安定下來。
薩克帝頭皮發麻。
他的确習慣了抱着自己的伴侶,但絕不是眼下這種坦坦蕩蕩随時擦槍走火的狀态。
結果格拉真就是蓋着被子純看手表,一旦被摟住便再也不動了,隻是閉着眼睛發出小小的、快樂的嗡嗡聲。
“你累了,我不鬧你。”
一邊說着,雄蟲一邊摸了摸他的臉。
“你受傷了嗎?”
對方以輕松的口吻重複了一遍在駁接軌道閘口的問題,尾巴搖動。
真是隻記仇的小混蛋。
金棕色的眼睛眯起,很久沒有人敢于這樣挑釁到他的面前來。
“受傷了。”
一邊說他一邊撈起那花瓣般散落鋪陳于水面的純白蟲翼咬了一口。
雄蟲對于這個動作其實是有嚴重心理陰影的,瞬間從歡快的情緒中脫離,身體僵直。
但是核心種壓根沒用力,也沒有重複這一舉動,反而緊緊地摟住他,沿着他的翅膀一路親。
每次先搞事的都是格拉,但每次先頂不住敗下陣來的也是他。
“讓我看看是哪隻小蟲子記我的仇,嗯?”
說着薩克帝捏了捏伴侶的臉,對方嗡地一聲,尾巴直直豎起來。
“我,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