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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鎖防禦措施!”
深灰色的武裝種領隊在第一時間發出指令,以最快的速度沖向中樞控制區。
凄厲的示警聲響徹整個栖息星球。
“所有蟲集合,進入戰鬥狀态!”
警報拉響的瞬間,克裡曼便開始調集所有留守的武裝種成員。
同樣的情況并不罕見。
毋甯說這群麻煩的鄰居曾經以如出一轍的手法搞出過類似的操作。
當克裡沙炸毀一整個舊王蟲巢穴時,足肢種和闊翅種的集結艦隊也曾試圖入侵灰翅族群的栖息地,最終被留守部隊攔截了回去。
這也是此次出征前,克拉克和薩克帝将一部分高精尖戰鬥力留在核心星域的原因。
吃過被偷家的大虧,兩個戰争狂無論如何都不會讓同樣的事情再上演一遍。
事實證明一些倒黴蛋總是學不乖,會将令蟲煩躁的伎倆重複使用。
惡心,但有效。
半路上,深灰的雌蟲遇見了恩和恩納。
身負武裝的兄弟正以同樣急迫的架勢匆匆趕路。
中等種雌蟲看上去高大而兇狠,已經是完完全全的近成年體态,細密的鱗片覆蓋着身體表面所有能看見的地方。
而他的雄蟲兄弟面無表情地同擔任了自己很長一段時間的訓練教官點點頭。
“大、信息巢。”
恩說。
“喊上巡查隊。”
進入工作狀态的克裡曼毫無廢話,力求以最簡潔的詞語闡述清楚命令:“如果雄蟲們還在使用信息巢,讓他們暫時留在那裡尋求掩護。”
相較于其它設施,巢體本身遭到轟炸的可能性很小。
敵對者往往更傾向于獲得巢的使用權,而非直接破壞。反倒是防禦軌道的中樞控制區面臨着被集火的危險。
“好。”
接收到訊息的兄弟兩毫不遲疑,甚至沒有多停留一秒,急迫地向着原先的方向奔去。
最近距離的駁接軌道已經進入交火狀态。
他們匆匆交彙一瞬,便再度分道揚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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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處都在坍塌陷落,片刻前消失的拉扯力再度回流,核心種攀爬得十分艱難。
被潮汐所污染異化的地面,猶如柔軟的油脂一般輕易地融化開來,一腳踩上去仿佛直接揷進爛泥裡。
幾乎每走一步都會反方向往下墜落一截。
所有物體的表面都拖曳淋漓下黑色液體的侵蝕痕迹,昭示着目之所及的飛行載具已經全數浸泡在污染源之中,這些科技與文明的産物也像掉落水面的畫作那樣,性質改變,色彩溶解擴散。
脫離地表成了最難以達成的目标。
核心種手腳并用往高處蹿,試圖尋找任何一架還能使用的飛行載具。
消失一瞬的拉力再次出現,将所有東西拽入解體的漩渦,死死扯住漆黑雌蟲的翅翼,把對方拖往與天空相反的地方。
除非能在最短的時間内找到一架可以起飛的載具,否則順利脫身依舊是遙不可及的奢望。
結果下一秒,撲面而來的氣流差點将辛辛苦苦爬出坑的核心種整個掀飛。
一艘尚未遭到嚴重污染的小型飛行器試圖懸停在薩克帝的面前,和下方兇猛的吸力作鬥争。
這導緻整艘體量過輕的飛艇搖搖晃晃,很難長時間地維持平衡。
“上來。”
灰翅族群的亞王蟲看着狼狽得仿佛在泥坑裡滾了十個來回的黑色雌蟲。
鉛灰色的眼睛中沒什麼情緒。
“……”
不需要更多的提醒,核心種以最快的速度扯住颠簸得像是要質壁分離的飛行器,扇動翅翼掙脫牽引力,以一種相當扭曲的姿勢歪歪倒倒往上爬。
整個過程中,他眼見着飛行器的外壁碎了幾塊,再多一秒他們就要集體撲街。
裂隙震蕩的時候,大型飛船無法降落于地表,一旦靠近就會立刻解體。阿爾法級戰艦群隻能遙遠地停留在近地軌道處,以一種待機的姿勢嚴密防禦。
中型飛船則下降到滞空高度所允許的極限,等待進行進一步的接應。
僅剩輕型飛行器還能勉強參與搜救,并且伴随着極高的風險。
視野可及的區域内,還有零星幾架小型飛艇同樣從事着搜救工作,努力将一些來不及撤離的灰翅撈起來。
當薩克帝終于成功進入艇艙,面前的灰翅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掙脫束縛、駛離地面,開始快速攀升。
有那麼一瞬間,當他望向面無表情的克拉克,覺得對方會問他是否學到了足夠的教訓。
翅翼尚未痊愈、又再度進入污染區的亞王蟲看上去十分疲憊。
如此大規模的阿卡夏疊震,隻是進入星球大氣層,那些無形的潮汐便會纏卷而上。
作為一切污染源中心的安貢,污染指數更是濃郁到了一個令人驚駭的程度。灰黑色的細絲攀附着那雙銀灰色的翅翼,讓原本開始愈合的傷口再度潰爛。
無論同盟者如何冷嘲熱諷,薩克帝都做好了照單全收的打算。畢竟對方曾經對他無用的道德感保持着警告的态度,也曾事前出言提醒。
歸根結底,眼下的情形是他的個人判斷失誤所緻。
當他們脫離地表,進行救援的亞王蟲終于再度開口。
那聲音聽上去倦怠而沙啞。
“受傷了嗎?”
對方最終問了一個不在設想範圍内的問題。
然而在核心種做出任何回答之前,火光在他們的頭頂正上方炸響。
燃燒的碎片飛濺着劃過大氣層,向着地面四散崩落,爆發出尖銳的呼嘯聲。
那是中型艦集體待機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