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夜涼,寝宮内卻溫暖如常,鼻間萦繞得不知是盆中的花香還是魏清遙的體香,令人迷醉。偌大的内殿隻有兩盞微弱的燈火,平添了幾分幽靜與神秘。
月光透過梅花窗,灑落而下的銀灰,營造一種似真似假的雲端意境。
沒有聽見魏清遙反應,上官世青僵硬地站直,眼神閃躲地說:“下官會持續跟進案子,有情況再進宮禀報。”
她想離開,可還沒踏出一步就被展開的手臂攔住了去路,餘光瞥見的盡是那光滑細嫩的手臂,耳邊傳來魏清遙迷亂的耳語:“如此急着走做什麼?”
這是皇宮,或許是皇上寝宮,她本就不該在此。每次進宮都會諸多奇怪之事,今日也非比尋常。
“擡起頭來。”魏清遙命令道。
上官世青額前那幾縷蒼白的銀絲,無力地垂挂,她被魏清遙封了大穴,勉強用輕功時都險些受到反噬,但此時,胸中如萬馬奔騰,又如海浪咆哮,那封住的穴道似是要自行沖破。
她好似站在懸崖邊,往前一步是深淵,往後卻無路。
離心丹怎會三番兩次發作?難道這就是洗去記憶的代價嗎?不知為何總會心起澎湃。
“上官......”魏清遙的手落在白發上,像在輕輕撫摸,随即緩緩落至她的臉龐,上官世青耳畔陣陣發熱,這一聲呼喚好似在哪裡聽過,是夢裡。
曾經無數次在夢裡聽見有人叫自己“上官”,隻知道是個女子,卻看不清臉,那聲音與現在的堯傾極為相似。
一定是巧合,不過是幻象而已。她緊緊閉目後,再小心翼翼睜開時,隻落到那朱紅的唇口,便忽感萬箭穿心般,胸口一震,猛咳一下,吐出鮮血來。
魏清遙怔住,忙蹲下探脈,被上官世青打開了手。
“不管你是郡主,還是什麼寵臣,你我之間都有公務在身,還請大人自重。”上官世青抗拒她的靠近,一切怪象皆因從遇到堯傾開始,帝京纏繞自己太深。
她不願意面對,不敢正視内心,若真的去探究一切,可能真的萬劫不複。
上官世青拭去嘴角的鮮血,站起身打算落荒而逃。
可剛走出兩步,魏清遙輕彈指間,一道芒光打在後背,她頓時動彈不得。
無論如何掙紮,都不見其效。她忽然就像砧闆上的魚肉,要任人宰割。
隻是堯傾該不會害自己,可也從來猜不出她的意圖。
這點穴手法,也肯定了上官世青曾經的猜想。
“那天晚上跟刺客對戰,是你偷襲的我。”上官世青責問,身後的魏清遙沒有回答,隻覺得體内正被注入一股強大的内力。
她到底是誰,怎會内功如此深厚。
“我若不制止你,你收拾得了殘局嗎?”魏清遙說罷掌心劃動,上官世青身子被翻轉過來,正對着她。
她與魏清遙之間被無形的掌風連接着,痛感漸漸消除,穴道被解的瞬間又被封住。上官世青始終受制于她,四肢像被牢牢釘住一般。
輕紗起舞,魏清遙的内力吹起裙擺,外衫滑落至臂彎,雪白的肩頭露出,起伏不定的呼吸,讓她心口微微浮動。她長發飛揚,左手掌心向前,右指點住左臂穴位,内力交替,玉指輕輕一揮,化解了上官世青心中所有的不适。
她眼神溫柔堅毅,似能讓世間所有的冰雪消融,上官世青心念一動,險些前功盡棄,魏清遙眉尾下壓,擰眉加強内力。
上官世青一動不動地凝視她,不覺得輕咳一下,嘴角溢出血來而不自知。
她從魏清遙堅定不移的眼神中,看到了擔憂,那眼神瞬息萬變。隻是須臾功夫,魏清遙便命令道:“閉眼,不要看我。”
上官世青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陷入了莫名的迷醉中,她收回神,忙閉眼,接納魏清遙的氣息,再進行自行調息,不多會她便恢複如常,身體也解開了束縛。
這似乎是一種上乘武學,調息治療内傷頗有成果。
可魏清遙撤掌斂力時,唇口煞白,她後退兩步,被上前的來人扶住。
上官世青這才發現,這内殿不知何時又進來一個人,正是魏辛唐。
“沒事吧?”魏辛唐望着魏清遙滿目擔心,關切之語溢出言表。
她隻是搖頭,内力損耗導緻了虛弱不堪。上官世青頓感自己氣息通常,内裡舒暢,這是一種奇特的療法,效果顯著。
“堯大人......”她想問,想關心,卻不知如何開口,再見魏辛唐在旁,更顯得自己多餘。
無數情緒襲來,上官世青咬肌緊了緊,隻好抱拳感謝。
“上官世青,你回去吧。”魏辛唐語氣剛毅,甚至帶着絲絲敵意,能感覺出來在壓着某種不滿。
她無法揣測每個人心理,在上官世青眼裡,宮裡每個人都甚是奇怪。闌珊把自己帶到寝宮便忽然離開,堯傾似乎本就等在這裡,魏辛唐又為何能夠出入這内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