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晴。
氣溫保持在了一個舒适宜人的階段,是一年裡為數不多的好時候。
連續數日的醉生夢死讓周令許又仿佛回到了畢業初期,精神萎靡,就連思維都跟着退化遲鈍了許多。
他下樓拿了瓶水,仰頭灌下小半瓶。
對于習慣了晝夜颠倒的人來說,六點起床簡直太折磨人了。周令許不禁後悔,追人的方法千千萬,他何苦要受這個罪。
陽光透過落地窗布滿客廳每一個角落,周令許轉身時無意識扶了下腰,眉頭擰出一個淺淺的結。
沒等多想,門外的露天泳池冷不防傳來撲通一聲。他推門出去查看的同時,樓上卧室的手機突然震了起來。
盡管電話沒能接通,短暫等待後,保安最終還是選擇了放行。
他認得白筝,知道他和周令許關系匪淺。
白筝,人如其名,皮膚白到快要發光的程度,就是涼涼的不熱絡,對誰都是。從到這裡開始他的表情就一直淡淡的,就連道謝都帶着一股和這地方格格不入的清高。
人都有兩面性,白筝也不例外。
他一面通過周令許帶來優渥的物質生活來滿足他的虛榮心,一面瞧不上那種紙醉金迷的放蕩人生,這也導緻,不管走到哪裡,他都很難融入集體。
周令許一個人住,雖然唐突,但他隻是來拿回自己的東西,白筝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妥。
盡管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不算特别久,但白筝知道,周令許是個十分挑剔的人。他不認為周令許會在這麼短時間内另覓新歡。
這麼想多少有些自負,但短時間裡,周令許的确找不到更好的。
按下第一聲門鈴時,白筝的心情尚有些複雜,他不知道怎麼面對周令許,内心深處卻又隐隐有些得意。
縱然他看不上周令許遊戲人生的态度,覺得他坐擁大好資源卻不求上進的做派簡直浪費生命,但他仍舊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
白筝很清楚,哪怕在他們戀愛期間,環繞在周令許身上的莺莺燕燕都始終沒有斷過。
而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竟然被他甩了。
一樓靜悄悄的,透過落地窗可以清晰看見屋裡的部分陳設。按門鈴的手忽然頓住。
他突發奇想,用指紋試了試門鎖。
果然。
門開的那刻,他看見了二樓下來的周令許。
他全身上下僅僅裹着一條浴巾,頭發濕漉漉捋向腦後,恰好和門外進來的人對上目光。
“我來拿我的東西。”白筝說。
周令許不笑的時候其實挺冷的,居高臨下的樣子讓白筝感到有些不适。他上前一步,視線落在周令許下腹處的一點痕迹上:“我是不是來得不巧,你有客人?”
忽然,一隻暗影從他身後的房間竄出。周令許眼疾手快,彎腰提了起來。
是一隻黃白交雜瘦骨嶙峋的貓。不知道哪來的,掉進泳池,讓周令許好一通折騰才撈起來。
又瘦又醜,看着離死不遠了。周令許單手提着,微擡了臉,并不回應白筝的試探,态度很是無所謂:“拿吧。”
他起這麼早不容易,收拾了貓還要去接林司讓。
林司讓。
這個名字甫一過腦,周令許便很好心情地勾了唇角。桃花眼斂着光,在陽光充沛的階梯上渡着一層淡淡的金。
藝術院校從不缺好看的面孔,白筝也經常被人誇樣貌,可他偶爾看着周令許也會微微失神。
周令許的耀眼不單單源自于那張優越的臉,更多來于他身上那股矜貴慵懶和對感情不在乎的态度,這樣的人總能輕易獲取到更多的目光。
而在他之前,周令許幾乎沒談過超過三個月的戀愛。
“許哥。”白筝忽然開口,在周令許即将轉身之際:“你是不是有人了?”
周令許停住,俯瞰的目光并未在白筝臉上過多停留。
手上的貓蹬着掙紮了一下,周令許眯了雙眸,那股違和感愈發強烈。
他不知道是白筝影響了林司讓,還是林司讓影響了白筝,才導緻他們之間存在着一些難以言喻的相似,但不管事實是什麼,無不是在向周令許傳達一個,他們很親密,至少過去很親密的信号。
大約是發現了無論怎麼掙紮都不可能撼動捏着它後頸的那隻手,短暫掙紮過後,野貓再一次歸于平靜。
頭發上的水珠順着脖頸順落在地闆上,其實根本不必多此一問,周令許身上的吻痕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白筝蹙眉:“你在報複我?”
二人一俯一仰,并未僵持多久。
很快,周令許收回目光,拎着貓轉身:“别忘了關門。”
七點一刻,布加迪準時出現在單元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