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們看着老太太不顧臉面在地上撒潑,又看了一眼臉色難看的年玲苑爹娘,難免覺得老太太這樣做難看。
“娘,你快起來,你這是逼兒子去死啊。”年建國抹了一把汗,哭喊着将娘拉起。
娘辛辛苦苦将他養大,他認,作為兒子是得孝順當娘的,可他女兒要沒命了,娘眼裡隻有她那個孫子,他女兒就不是她的孫女了?
年建國臉上流着的不知是汗還是淚,他終于明白,他娘心裡完全沒他這個兒子。
“老大,你要是非得将你侄子送走,娘不活了,”老太太可勁兒的哭,老大老二想拉她起來都被她甩開了。
老三年志勇苦着一張臉,“大哥,都是一家人,你何必逼死大侄子,大侄子還小,不懂事,等他大了孝順就當彌補過錯了,哪個男人沒犯過錯。”
都怪年玲苑,好好一個家被她弄成啥樣了。
老三婆娘挺着肚子臉色微變,在他腰間狠狠掐了一把,壓低聲音,“胡說什麼!”
等年貫祖被送去蹲班房,這個家都得是他們兒子的。
年志勇龇牙咧嘴,拍開婆娘的手,“娘,娘…你快起來吧。”
年玲苑往水桶裡舀了幾捧水往臉上潑,唇色發白,她拍了拍臉,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清醒點。
她會水,但秋天的河水冷冽,這副身子本就被養得瘦弱,下了一趟水,半條命去了,剩下半條命靠她清醒過來的異能支撐着。
她扶着土牆,慢慢挪到院門,“爹…娘…”
“娘在。”江春芳趕緊過去扶穩女兒,心疼極了,“怎麼出來了。”
她手掌擦過去,替女兒抹幹淨臉上的水迹。
村民們看着臉色蒼白、似暈非暈,臉上還有好幾道劃痕的年玲苑,又看了眼中氣十足撒潑的老太太,心中的天平更是偏向年玲苑這邊。
年玲苑深知,勝算看似在她這邊,可他們村裡從沒出現被坐牢判死的村民,年貫祖能因犯了流氓罪被斃,可等年貫祖死後,村裡得排擠起爹娘和她了。
誰叫年貫祖是傳宗接代的孫子,老太太這一脈,老大有一個女兒,老二有一兒一女,老三三個女兒,其他人會覺得年貫祖罪不至死,沒得逞還被反揍一頓,算是罪有應得了。
而她還好端端的活着,沒受罪,想死也沒死成,還逼死一個村裡人。
“奶,您心裡就一點都不念孫女嗎?我以為、我以為……”
她恍惚着,“娘日日給您打掃幹淨屋子,有好吃的天天念着您,爹要是捉到兔子捕着田鼠,一定會将這些咱們家都舍不得吃的肉給您吃,您總是說我是最乖巧聽話的孫女。”
“可再乖巧的孫女都比不過外人眼中畜生不如的孫子!”
“玲苑,你弟弟是年家的根啊,”老太太失望道,“固然你弟弟做錯事了,可他不是沒成嗎,你什麼事都沒有,你還想送你弟弟死,你要是不放過你弟,奶這輩子都不認你做孫女了。”
“你想讓奶念着你爹娘的好,你就不能做出讓奶寒心的事。”
年玲苑深吸一口氣,用衣袖擦了擦淚,聲音顫抖道:“好好好,你說我什麼事都沒有。”
她突然揚起聲音,看向村民們,“各位父老鄉親,你們給我評評理,我這叫什麼事都沒有?!”
見鬼的什麼事都沒有,她挽起袖子,展開手腕處一大塊紅腫的肉,“你們看我這裡被年貫祖咬了一口,我差點被年貫祖欺負,還被逼投河自殺,我奶居然說我什麼事都沒有!”
“現在不是舊社會了,現在是人民當家作主的時代!咱們村裡怎麼能出現欺男霸女的東西,那是畜生,遲早會辱沒咱們村的名聲,你們想想看,我作為年貫祖堂姐都差點被他欺負,家裡有女兒的……”
她頓了一下,語氣沉重道:“我可以放過年貫祖,隻是今後要是哪家女兒險些遭殃,就不能怪我了。”
好幾戶村民竊竊私語,都覺得年貫祖不像話,有女兒年紀正好的人家不免擔憂起自家女兒,“怎麼能放過年貫祖。”
“有年貫祖這種畜生在……”
“年貫祖看着就不是個好的,我跟你說啊,之前我看到……”
趙嬸子搖頭,“玲苑啊,可你這不是沒事嗎,貫祖犯錯了就讓他坐牢得了,何必讓他去死,你們手足之情,這太狠心了。”
她女兒早就出嫁了,年貫祖咋樣就咋樣,可年玲苑一個年紀小小的姑娘心腸竟這樣惡毒,他們村裡的姑娘哪個不是善良老實的。
坐牢可以,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