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筵等着晉昭說話,可晉昭隻顧着埋頭肯燒餅。
正當他要忍不住開口問時,晉昭來了句。
“營裡有鑼嗎?”
……
林柏被詹平送出營後,便一路往山上行去,方入叢林沒多久,便被一人喊住。
“林公子!”
黑暗中,段五走了出來。
林柏皺眉,看向他:“你是?”
段五作揖,客氣道:“在下是段大人府上警衛,受大人之托,有些話想帶給公子。”
林柏頓時警覺起來,眼裡的敵意藏也藏不住,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怎麼?我都上山為匪了,段大人還想怎麼迫害我?這回段大小姐可是上山自薦為婦,不是我搶來的。”
段五看着眼前男人眼裡的輕蔑,心裡替段從南感到不值,但面上還是和和氣氣:“您誤會了,段大人這回托在下來,是想請公子下山,三書六聘,明媒正娶我家大小姐。”
“哼——”林柏鼻尖一聲冷哼,眼裡的快意藏都藏不住:“晚了,我同你們家大小姐,洞房之事都行過了,明日還要補辦婚宴呢。”
段五袖下的手握緊成拳,強忍着對林柏的惡心,開口笑道:“那也是無礙,下了山,再在段宅辦一回就是了。”
林柏眼神玩味,仿佛看着昔日傲慢的段從開在自己面前低頭,他開口:“隻怕不行,我如今是山匪,若跑到段宅辦婚宴,對南兒名聲多不好。而且,我不入贅。”
段五輕笑:“不是讓您入贅,這不是您家的宅子還未建好,所以才将婚宴定在了段宅。”
“哦。”林柏低頭,看着腳下的爛泥,等着段五繼續說。
段五深吸口氣,面上不見半分屈辱:“至于山匪,公子何必妄自菲薄,誰還沒有行差踏錯的時候呢?待招安事畢,您自可以入軍任官。”
林柏目光流轉,緩緩開口:“入軍?任官?那些軍裡的人能服我?您可莫要同我玩笑了。”
“您放心,一切自有大人安排。”段五眉眼一彎,看向山上,“這山上不是還有百來人嗎?州裡正頭疼他們收編後,沒有合适的人管呢。您在山上待這麼久,這山上人,定然很聽您的話吧。”
林柏面上一僵,稍許,點點頭:“嗯。”
……
夜裡,玉山山寨燈火通明,堂屋正中,鄒渙端坐在首席,居高臨下看着底下的林柏:“方才去山下了?”
“嗯。”林柏低着頭,額上冒出冷汗,“那裴參軍是個不講理的,我好心送晉大人下山,他卻将我擄了去,還美其名曰:喝茶。”
“嗤——”吳雙不以為意地笑笑:“還不是你狗腿勁犯了,硬湊上去獻殷勤,真搞不懂你們這些讀書人,都上山為匪了,還在這守些規矩體統。”
堂内頓時哄堂大笑,連鄒渙也跟着搖頭:“你啊你,就是讀書把腦子讀壞了。”
林柏也隻好陪着笑:“當家說的是……”
鄒渙又開口道:“他們要你喝茶,可向你問了什麼?”
林柏開口道:“說是後日晚上,要夜襲,讓我替他們開寨門。”
“哦?”鄒渙摩挲手下座椅扶手,“就這些?”
“是。”
一旁的吳雙率先忍不住笑道:“他們為什麼信你?就因為你看着不像匪?”
林柏垂眸,低眉順眼道:“他們以利相誘,說,若是我能下山,南南也能過得好些,我确是有些心動的。”
鄒渙挑眉,漫不經心問道:“既然心動,為什麼又将這些事透露給我們?直接帶着弟妹下山不就好了?兄弟們也不會攔你。”
林柏搖搖頭:“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物。我斷然不會為了一點蠅頭小利舍棄諸位兄弟。”
“啪啪啪——”
鄒渙大笑着拍手:“好!”
一邊的吳雙他們也跟着笑起來,可站在堂中的林柏卻不知怎的,如芒在背。
鄒渙起身,走到林柏跟前,直視他的眼睛,緩緩開口道:“好個重情重義之人。”
林柏方要開口謙虛幾句,就被鄒渙打發走。
“天色已晚,賢弟明日還要辦婚宴,早些回去休息吧。”
林柏頓了頓,環顧堂中,見無人留他,這才低着頭離開。
看着林柏離開,吳雙一聲冷哼:“好個滿嘴謊言的奸猾之人。”
鄒渙搖頭,開口道:“打現在起,東西二牆,加強守備,三步一崗,四輪一換,備好弓箭、油桶。所有人提高警惕,做好随時作戰的準備。”
吳雙點頭應下。
鄒渙又向旁人吩咐道:“盯緊林柏,别讓他有機會通風報信。水源邊上也要時時守着人,明日婚宴,飲酒一律不過三碗。”
語罷,鄒渙往遠處望去,瞧着最後一點星子沒入雲間,嘴角沒有一絲笑意。
而不遠處,一直未離開的林柏現出身影,他站在陰影中,望向堂中燭火輝煌,眼神裡滿是陰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