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湊合吃吧,吃完了趕緊回去休息,明天還要找路進山。”骨醫一頓,又一次叮囑道,“一定記住了,晚上别睡太死。”
吃過飯,一樓的燈便熄滅大半。原來的四桌客人有一半回了樓上客房,另有一半穿着衣服将就趴在桌子上小憩。
老闆幫老劉将昏迷不醒的病患擡進二樓倒數第二間屋子,禮貌道了晚安,然後關門離開。他心裡盤算着今晚的計劃,絲毫沒注意到在自己離開後,走廊盡頭的房門被輕輕打開了。
屋外刮起狂風,木門被吹得吱呀作響,可一樓卻依然暖和,甚至靠近門邊都感受不到半點風。客棧老闆關掉了所有燈,掀開門簾往屋後頭去了。
姜泠跟在後面,動作極輕,一點聲音都沒有。她原以為這裡隻是一座兩層樓的客棧,卻不想從客棧後門出去,穿過一道長長的連廊,再拐過兩層樓梯,竟然有一個巨大的地窖。
地窖四周被水泥砌得嚴嚴實實,一絲光也不透;老闆輕車熟路地往地窖深處走,并不開燈。
跟着他的人對這種環境十分熟悉。她凝神屏息,憑借從前作為一個“盲人”的基本素養繞開了地窖裡的障礙物。
矮個子男人的腳步聲戛然而止。他輕輕敲了敲牆壁,兩短三長,牆壁打開了。
姜泠離他不遠,現今卻不能繼續跟下去——牆壁裡面是另一個密室,從中走出來幾個人,他們擡着四口大箱子正等在密室入口處。借着密室裡透出來的光,姜泠看清了這些人的面目。
一共八個人,個頭都很高。每個人都穿着老式迷彩服,臉上蒙着黑口罩,腰間似乎還别着什麼東西。這幾個人身姿挺拔,站得筆直,看上去訓練有素。
躲在暗處的人摸了摸自己的短刀,盤算着硬碰硬的勝算。
“擡回去吧。”客棧老闆許久才出來,他拍了拍箱子,語氣中還帶着些惋惜,“暫時留他們一命。”
“為什麼?”其中一個迷彩衣問。
“我們的客戶,那位大老闆不讓動。”
“那我們豈不是白白費了這麼大勁…”
“叫喚什麼!讓你擡回去你就擡回去,哪兒來那麼多問題!”
老闆個頭不高,可在這些人中似乎很有威信。他這麼一說,那幾個高個子便老老實實擡着箱子進去了。
這幾人話裡話外都暗示着箱子中裝着活人,眼見壁門即将關閉,姜泠也顧不上其他,一咬牙從門縫裡鑽了進去。好在老闆根本沒想到自己會被人跟着,門口不設防,她進去的時候也沒被發現。
地窖連着的這座密室看起來還沒裝修完,地上還鋪着細細的沙子,零碎的鋼材、木條随處可見。整座密室由不同的房間組成,要找到那幾口箱子救人,首先要弄明白那幾個人把箱子擡進了哪個房間。
沙子上的腳印雜亂無章,但細究之下仍能發現端倪——擡着重物的人留下的鞋印更清晰,且好幾組鞋印朝向的方向相同,這也能和進去的八個人相對應。循着這個線索繼續走,姜泠果然摸到了放箱子的地方。
“現在不動手,什麼時候動手?”裡面有人問。
“先在這兒放着吧。”老闆尖細的聲音傳來,“上面那位大老闆要見咱們,先去把他應付好再說。”
聽着腳步聲離門口漸近,姜泠閃到柱子後面,這才沒被發現。目送着這幾人的身影遠去後,她蹑手蹑腳推開放箱子的門,準備一探究竟。
屋子裡除了四口箱子以外再無其他,第一眼看上去倒也算空曠。這四口大箱子最外面用防水皮革包着,鋼制的箱蓋十分厚實,兩側各有一個圓圓的通風口,設計得很精巧。
姜泠正認真尋找打開箱子的辦法時,其中一口箱子突然傳出不大不小的動靜,把她吓了一跳。
她靠近那口箱子,輕輕敲了敲箱壁,對着通風的氣孔問,“有人在裡面嗎?”
“嗯嗯嗯——”裡面的人嘴裡被勒着膠帶,說不出完整的句子,卻也能勉強回應。
姜泠越聽越覺得這聲音耳熟,她試探着問箱子裡的人,“老洪?”
“嗯嗯!”
裡面的聲音“嗯”得急切,外面的人一時間反倒拿不準了。
“你真是洪鐘?是的話回答一聲就行。”
“嗯!”
這下答案确定了,箱子外面的人也跟着心煩意亂起來。
“你怎麼會在這兒?你不是拿着玉玦保護他們嗎?那小誠和淩岓他們呢?”
“嗯嗯嗯嗯嗯嗯……”洪鐘也着急,可愣是一句話都解釋不了。
姜泠定了定神,又瞥了一眼其他三口箱子,心知當務之急是打開這些箱子,先把裡面的人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