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醒了。”
一旁侍女打扮的人拿着洗淨的巾帕走了過來,輕輕地敷在了佑離岸的額頭上,“可感覺有什麼不适的地方?”
佑離岸醒來後,入目便是有着垂幔的床頂,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最後的記憶還停留在那個永遠也化不開的雪夜。臉和雪死死的貼着,整個腦子都好像被整個凍壞了,也感覺不到寒冷。
如今被裹挾在溫暖的被窩裡,卻還是忽冷忽熱的。舒适近在咫尺,卻怎麼也夠不到。
“多謝。敢問這裡是?”少年問道,沒提自己身上的不适。這裡的一切本來就是自己不敢想象的了。
“這裡是還月州葉府,方才是李聖手為公子治療的。”說着,侍女露出了責怪的表情。
“聖手說你這次傷是一方面,但是更多的還是以往盡糟蹋不注意身子留下的病。”
“小小年紀這麼就學着那些浪蕩子糟蹋身體?我可聽說了,你是仙尊送來的人。往後應該會被葉家收為弟子。”
侍女邊收拾這方才治療時留下的狼藉,邊絮絮叨叨地說着:“雖說是無論何處都把照顧好身體放首先的,但是我也知道這話隻是說的容易。不過你以後在葉府安頓下來,有了地方吃住,可不能再糟蹋身子了。”
“我會留在這裡嗎?”少年有些着急的問道,“之前送我來的仙人呢?是不是見不到了?”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裡升起了巨大的不安,好像自己這幾個時辰不争氣的躺下,叫他錯過了十分不得了的事情。
佑離岸幾乎想要直接爬起來直奔出去。但是又覺得自己已然是别人家的麻煩了,這樣莽撞不是更給人添麻煩。錦被下的手指焦躁的掐入手心。
“見不到什麼?”
侍女轉頭一看,步柏連正抱胸靠在門框邊上站着,不知道已經看了他們多久。
“拜見仙尊!”
侍女雙頰一紅,正欲拜下,被步柏連伸手攔住:“有勞姑娘照拂。”
“原來這就是婆母說過的仙尊啊...”少年心裡默默記下。
“都是分内之事。”
然後在步柏連春風和煦的笑容下,暈乎乎地被請出了門。
“分内之事、有勞照拂,有勞照拂....啊啊啊啊!”侍女邊走邊神色恍惚的念叨,突然清醒了一般、向着閨中密友所任值茶館狂奔而去,“望舒仙尊和我說話啦!”
“感覺怎麼樣?”步柏連在離床鋪三步之外的地方停下了,“葉府的人醫術不差。”
“仙尊,我。”方才和侍女說話的時候,佑離岸就已經掙紮着坐了起來,眼看着就要掀開被子下床。
步柏連歎了口氣,上前半步,但是連錦被都并未觸碰上,略施靈力将他摁回了回去。
“我們要在這多待兩天,隻是事多繁忙,估計顧不上你。”步柏連看着床上臉色蒼白的少年,微微皺了皺眉。
這孩子眼神也太奇怪了。
往日與大多數人初次相識,往往都是遊離的,躲閃的,或者神遊天外地看着自己。
以前有遇見過這麼專注的眼神嗎?
“你要是有什麼需要的直接和他們說便好。他們不會慢待你。養好自己的身體是最重要的。”
步柏連不動聲色地半垂眼睑,不再看着少年的眼睛。
“那以後還能見到仙尊嗎?”終究是沒能按捺下來,佑離岸惴惴不安地問出了口。
“嗯?”步柏連偏了偏頭,想起來之前在門口偷聽他們說話的内容。
看來這小子以為自己被葉府收做徒弟,從此要和自己一别兩寬,無所相關了。
想得到美,這時候放你走了不正是放虎歸山?
但是步柏連心裡一直堵着的地方還是松開些許,給了個透氣的口子。心裡揣摩:“嗨呀,不是還沒成為魔修嗎,不過是個小孩兒罷了..….最多不過是個天賦異禀的壞小孩罷了。”
瞧着佑離岸渴望又小心翼翼的眼神,步柏連心裡癢癢的,一時間惡質的玩心大起,半靠在床欄。
“見不見,能不能見,都不是我一人能夠決定,更重要的是看一樣東西。”
“我會好好修煉的。”
佑離岸渴望的看着眼前的仙人,眼神幾乎有些乞憐,焦急地要表明自己的決心。
“我一定會好好地修道,成為葉府弟子中,成為還月州中最強的人。到那個時候,我能去找你嗎?”
“嗯......”
步柏連神色猶豫,像是為難:“可以是可以。但是要是我記不得你了怎麼辦?”
“我會去找仙尊,會讓仙尊記起我的。”
少年急切的表明着衷心。此時此刻,好像認面前的人提出任何的困難能闖過去,即使是上刀山下火海亦不在話下。
步柏連抓住自己胸前的一縷垂下來的頭發,指尖輕輕劃過,一小段頭發便落了下來,又不知道從哪摸出來一個白色錦布袋,将頭發裝了進去,遞給了佑離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