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身上下就着兩塊幹糧,還被盯住了,前輩好眼力。”
老乞丐一見到燒餅,頓時坐了起來,伸手就要來讨。步柏連卻沒有放手。
步柏連:“給你是可以,但是你也要那點東西來換。畢竟方才是我沒注意打擾了前輩,但是這份‘不注意’間,怕是有不少注意吧。”
老乞丐閉上眼睛又躺了回去:“你想知道什麼?我可隻是一個乞丐,什麼都不知道。”
步柏連:“老人家不妨說說。嗯...就說近日過得可好?可有什麼值得慶祝的大好事?”
老乞丐一聽,頓時咧開了嘴:“我過得有什麼不好的?我過得可是太舒服了!”
說着翹起了腿:“我是想睡就能睡,還沒有人來趕我走。這裡啊,再也不會有人來趕我走了!整條街都是我的地盤!......好了沒?快把燒餅給我!”
步柏連沒有再問,将懷裡包着好好地燒餅遞了過去:“長街夜露重,還是找個地方躲避吧。”
佑離岸半步在身後,拿着包裹的手狠狠地掐進了自己的掌心。
還月州内有很多家住家的客棧,在走進去之前,都看不出期間有什麼差别,直到進去了,才發現其間不同。
佑離岸一進店門,就看到店家在每個桌子上面都綁了紅綢帶。見着人來了,也歡歡喜喜的就迎了上來:“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
“住店,麻煩安排兩件房。”
“好嘞!”店家看上去開心極了,“今日住店的都不要錢!客官裡面請吧!兩件并着的房間,如何?”
“多謝了。”步柏連問道,“但是這免費住店,所為何事?”
“是我要有孩子了!”店家像是早就等着被問了一樣,興緻勃勃地便打開了話茬子,“我媳婦這兩天就要生了,我先來給孩子,給我媳婦都攢點福氣!”
“希望我媳婦能順順利利的,孩子也能健健康康。最好一點也不疼!”
店家說着摸了摸後腦勺,笑得不含一點心思:“最重要的是我媳婦好好的,她好好的我們一家才能好好的。”
佑離岸将步柏連的床鋪整理好,又将客間打掃了一遍。一切看上去沒什麼不妥了後,見步柏連還在陪着店家談論以後的種種,便在步柏連面前晃了一下,回到自己的房間。
一關上方面,他便再也忍不住了。
佑離岸死死地掐着自己的手腕,胸口有什麼東西鼓動,好像要竄出來一般。頭暈目眩之間耳邊盡是那兩句話:
“我過得有什麼不好的?”
“我過得可是太舒服了!”
憑什麼?
佑離岸吞下喉間的血腥味。
憑什麼這樣的人卻能過上好日子?他不是早該死了嗎?他怎麼還活着?
佑離岸沒有看見,自己的眼球泛着詭異的紅,渾身神經質的顫動着,額角泌出絲絲的汗水,像是在忍受很大的痛苦一般。
如果阿嬷所說的是真的,善惡終有報,那麼現在的這一幕算是什麼?
憑什麼他如今到是過上好日子了?
難道他不應該承受報應嗎?還是其實根本沒有什麼漫天神佛?
佑離岸低頭額角的汗水滴落在袖口探出的刀刃上,順着刀刃緩緩滑落。浸了汗水的刀刃折了一束光,明明白白的将佑離岸血紅的眼睛照了進去。
正好要在這裡多住幾日。
大街上少了一個乞丐,真是在正常不過了,不是嗎?就像當時阿嬷死了,不是也無人知曉?
“乖徒弟,幹嘛呢?”
身後的門突然打開,步柏連走了進來。
佑離岸渾身輕微的一顫,刀順着袖口滑了進去。再轉身的時候,紅瞳消退,除了眉目間的疲憊,已經是平時的模樣了。
“在忙什麼呢?你這才同師尊同行多久?就學會躲着師尊,有自己的小秘密了?”
步柏連逗弄道。看着佑離岸因為難以描述,而越描越黑,最終滿臉漲紅,轉而去收拾床榻不願意再搭理自己,這才作罷。
“你今日來還月州。有沒有什麼感覺?”步柏連問道。
他坐在桌子旁,一手撐着臉,低頭玩着自己衣服上垂下的絲帶。
房間内四角廊架上都放了燭火,暖黃的燈光将他整個籠罩住,連發絲上都淌着光,仿佛他容貌間天生的疏離都融化了一般。溫柔的不像話。
“什麼感覺?”佑離岸好像被蠱惑了,站在床邊看着他移不開眼。
“就是......他們都說這是‘歸家’的感覺。”
步柏連眉頭微微皺起,好像遇到了難以理解的事情:“幼時師妹告訴我,人人都向往‘歸家’的感覺。所以”
“我今日帶你回家了,是什麼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