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看見沒有啊,這是不是廖家的那個......”
一個藍衣少年帶着幾個侍從,從一家賣魚的鋪子裡面走出來。幾個人圍在一起說了些話,在紙上劃拉了幾下,又馬不停蹄的前往下一個地方。
“可不是嗎?就是他!不知道在瞎忙乎什麼一天天,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幹點正事。”
“可是我看他也不是你們傳的那個樣子啊,這看着不是挺好一孩子嗎?長得也俊俏。”
老奶奶邊說邊低頭,從手裡的袋子中摸出幾個銅闆,顫顫巍巍的放在油販子擺在門口的小闆子上面,又抖着手摸出來一個已經有些年份的小壺遞了過去。
“半壺香油啊,半壺就夠了啊。裝多了老婆子可沒錢給!”
“哎,好嘞!奶奶你在這歇會,馬上就給你拿來!”油販子拿着小油壺,轉頭鑽進了自家的鋪子裡。
“哎呦!好什麼啊!”
旁邊賣餡餅的大爺聽見了奶奶的話,一臉唏噓的湊了過來。
“俊俏有什麼用?俊俏能當飯吃?看那個沒本事的孬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做什麼大事呢!還有,你可以為他裝這個樣子真是為了咱呐?他要是有二公子一半的本事,也不至于在這捧咱這臭腳。”
“哈公子?”老奶奶偏了偏頭,偏着耳朵往前湊了湊。
“二!是廖家的,二!二!公子!”
“那可才是真正的鐘靈毓秀!人二公子天生下來就是修仙的好苗子,自從開蒙以後,那進步是叫一個一日千裡,沒幾年就把他這個沒用的哥哥甩到了後頭!”
大爺說着聲音都不自覺的擡高了些許,好像是廖家二公子是一個很給自己長臉的小輩,分明是和自己沒什麼關系的人,卻連帶着自己也沾到了光。
“聽說二公子已經拜了大仙尊為師,上次回來,我們可都看見了,二公子已經有了自己的靈獸了!好威風的一隻老虎!”
“什麼老虎,你個沒見識的樣兒。”
裡面走出來一個女人,風風火火的,看年歲是老闆的女兒,也是這個鋪子的老闆。她将一大盆剛剛炸好的油條擺了出來,手上包了一個油條,塞到了奶奶手裡,嘴上罵罵咧咧的不饒人。
“人家那是靈獸,有靈氣的!還有你看着攤子怎麼看的?一天天哪邊有點事就有你的一嘴巴是吧?事多的你!”
“是是是!我說話還惹着你了?就你知道的多!爹說話别插嘴”
大爺被下了臉,頗為不爽的回了一句。見女子的聲音消失,壓着聲音接着說:
“你知道為什麼這幾日大公子到處走動不?還不是因為二公子和家主要一同去拜學去了。卻還沒有自己的消息。這怕是想着做點事情,好叫家主也把他帶着呢!”
“這廖家明明有兩個公子,啧......那可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二公子都第三次去宗門求學了,大公子還在查是哪家狗偷吃了碼頭的魚,這種大丈夫看都懶得看的小事!”
“這裡碼頭有人偷魚?”
“是啊,也不知道是哪個作孽的,一天天蹲着點摸人家的魚!”
“大公子調查偷魚的事情有一段時日了吧?”
大爺遮着嘴的扇子“唰”一下收了起來。情到深處情不自禁地在手邊的桌子上敲了敲,聲音瞬間散的到處都是。
“這件事其實根本不算個事。偷的魚也不是什麼多麼稀奇的好魚,連他們分出來準備賣的魚都不動。就是從人家分出來預備這自家吃的裡面撈了點。就這點小事,他還非要帶着人搞得好一番做派!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多大的事情呢.....不是,你們誰啊?”
大爺不自覺的被旁邊突然插嘴的話帶偏了話題,回過神來發現已經離自己“歌頌廖二公子”這件事離題萬裡了,不耐煩的轉頭看向帶偏自己說話的人。
步柏連正笑盈盈地看着他,瞧見他望過來,偏了偏頭,一臉沒八卦夠的探究表情。
“那這邊的賊人還真是不走尋常路,是有些意思。然後呢?”
“是有意思、有意......不是!”
天仙般的華服男子身後走出來一個少年模樣的孩子。
與華服男子一樣衣着不凡,卻不似華服男子般舉手間都是輕松潇灑,一眼望去就是有種風塵仆仆、驟雨初歇的少年氣。冷飕飕的眼神抛擲過來,叫人後脖子一涼。大爺猛的接到這個眼神,瞬間便從驚人的容貌中回過神來。
這正是步柏連和佑離岸兩人。
離開還月州時天氣尚且炎熱,走到了慕涿城卻要披上單衣了。這邊的草木還是綠的滴水,可是風吹到臉上卻是帶着寒氣。大地已經涼起來了。
也就才半個月而已。少年周身的氣質已大不相同。這一路上的曆練頗多,隻要路過有邪魔氣息的地方,步柏連就會帶着他鏟除了再走。
步柏連對于循序漸進的教法還有待适應,于是經常出現上前直接滅了邪魔後回頭,二人面面相觑的情況。
身上的血迹是幹了又洗洗了又幹。有一兩處血迹落墨重的,滲透過衣服落到身上,再也洗刷不去。
朝夕相處,兩人都沒有察覺到,少年單薄的血肉在一場場搏鬥中染上了刻骨的殺性。
少年在身體成長最快的時候經曆了最好的鍛造,新生出來的,骨骼已經可以隐隐可見将來猛獸蟄伏之姿态。
“哎呦,真俊啊後生。”老奶奶笑眯眯地仰首看着步柏連,“這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長得真是地方。”
“真的嗎,奶奶。”
步柏連彎下腰來,長發從肩上垂落下來,他拆下上面别着的花,别在了奶奶鬓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