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陰冷的風拂過每個人的身子,讓人不由得打着冷顫。
點起的燭火暖黃的光讓人看清了屋内的擺設,女子的梳妝台上,幹淨的鏡子映出對面巨大的展示架,排列整齊的美麗瓷器,卻不知為何給人森冷的感覺。
慈娘将手中的瓷放置在展示架上,随即滿意地撫過上面各式的瓷器,卻在一個被擺在正中間的蓮花瓷時停住。
那是一朵極好看的蓮,每一瓣花瓣都仿佛是按照河中開得正盛的蓮複刻的一般,花瓣薄如蟬翼,紋路不似雕刻其上的,反而像是開窯時自然顯現的,如同花瓣的脈絡。
江楠走過去,端詳了片刻,剛伸手想要去觸碰,便被慈娘發現,柔和的神情變得陰桀,戾聲制止。
“不能碰。”
尖銳刺耳,身旁的兩個離得近的男人頓時呗吓得臉色蒼白了一瞬,可當其在看向慈娘時,對方又恢複了溫婉的樣子,讓他們不寒而栗,不由得默默離遠了些。
江楠的手頓了頓,随即對上對方的眼睛,開口道。
“很漂亮。”
像是得到贊揚般,慈娘的臉色再次變了回來,可看向那朵蓮花瓷,更多的是留戀,開口。
“這可是她留下的寶貝。”
她?
慈娘的态度讓一旁許久默不作聲的易飛若有所思片刻,最後他的目光也落下了那座蓮花瓷上,眼鏡下的眸子不着痕迹地閃過一絲隐晦,看了看那兩個圍着慈娘轉的男人,冷笑一聲,隻是一瞬間又恢複了那唯唯諾諾,腼腆的樣子。
瓷器燒成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江楠走到門口,擡頭瞥了眼被光映出的細雨,随手拿了一把油紙傘便擡腳走了出去。
那邊還在把玩什麼的洛甯見狀,也跟着出去,被江楠剜了一眼也甚是不在意,甚至奪過了對方手上的傘,替對方撐了起來。
兩抹倩影步入雨幕,黑暗讓其邪惡滋生。
石會看着兩人的背影即将消失在遠處,眸子深處閃過一絲意味不明,随即也出了院子。
李豐的小小鼠眼瞧了瞧這屋裡的瓷器,腦海中不知閃過了什麼,後腳也跟了出去,不知去往何處。
見人都走了,易飛眸中閃過自信,随即走到了慈娘身邊,一副純良無害的樣子,開口道。
“姐姐能不能給我做一個瓷。”
他雖不是英俊的長相,卻白淨清秀,配上他的神情,旁人看了隻會當其是個不懂事的弟弟。
慈娘轉過頭,笑容弧度不變,開口卻已變得冷漠無情。
“不行,我不喜歡謠言者。”
她的眸子深沉,像是看透人心般,讓人心悸。
聞言,易飛的神情猛的僵了僵,不知危害,對上那雙眼睛,他像是心虛一般,語調突然拔高。
“我不是。”
他并不知道,現在的自己像是一個為自己狡辯的小醜。
燭火搖曳,映在牆上的影子扭曲可怖,像是即将爬出地獄的魔鬼。
一聲輕笑,極其諷刺。
……
江楠再碰到那傘事,便覺得不對勁,冰冷溫潤的質感并不像傘,等她低頭一看,猜發現自己拿的事瓷傘。
這是有多喜歡瓷器,才會連傘都是瓷的。
她還在猶豫瓷傘能不能打開,洛甯便搶過去替她打開了。
洛甯看着傘面,像是贊揚地開口道。
“挺别緻的傘。”
江楠偏頭看來一眼對方,眸中不知閃過了什麼,開口道。
“你聽到了嗎?”
“什麼?”洛甯一副像是聽不懂她在說什麼的樣子。
但江楠知道,洛甯即使看似一直在那邊欺負那個瓷娃娃,但是自己聽到的對方必然也聽到了,隻有其他人,離慈娘太近了,并沒有自信注意。
江楠的目光落在遠處,平靜的眸中似泛不起一絲波瀾,緩緩開口,僅僅幾字,卻駭人可怕。
“活人燒瓷。”
洛甯笑了聲,意味不明。
雨滴打落,清澈悅耳的聲音像是一支樂曲。
他們腳下的土地,不知何時變得堅硬,周圍的一切不知何時有了瓷的質感。
小鎮裡巷陌錯綜複雜,高跟鞋踏在地上的聲音沉悶,不急不緩,像是閑散散步般走着。
石會抹了一把被雨水打濕的臉,前面那兩個女人已經繞着古鎮走了兩圈。
雖說古鎮不大,可她們走得偏,彎彎繞繞地走着,路程自然多了許久,若非他經常鍛煉,還真可能被累死。
可那兩個女人像是不知疲憊一般,看似走得慢,可隻要自己趁着偏僻的小巷想要加快腳步時,或是跑向前時,自己與那兩個女人的距離卻一直不變。
他并未覺得離奇,隻當她們用積分購買了什麼給自己加速的道具。
隻是碰不到她們,讓他覺得有些晦氣,畢竟前面才被這兩人怼過,男人的自尊心一下子就上來了。
這些女人,一個兩個都瞧不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