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撲扇着翅膀,落下滿天紅色的羽毛,像是灑下的鮮血一般,詭谲恐怖。
飛落黑色雕像的肩頭,歪着的腦袋出現扭曲的弧度,森然看着她們,黑色的痛苦被周圍的幽綠燭光映出一份詭異的綠。
加百利揚着脖子,卻還是不能到達洛甯的高度,頓時眸子深處閃過陰狠,再将這兩人上上下下地打量了片刻,高傲地命令開口。
“你們,現在走過去。”
他指着的是那些看不見臉的雕像,讓她們站到雕像的台上。
江楠掃視了一圈這裡的雕像,發現少了兩座,底座下的一地碎石依稀可以辨認出是碎了的雕像。
再看受傷縮在角落裡顫栗的兩人,依着燭光,看到了他們背後的影子,鳥嘴鳥翅,說不出來的怪異。
江楠心下思索,同洛甯走過去時,她伸手扯了扯對方的裙擺,會意的洛甯響對方靠近,微微底下頭,聽得江楠在她耳邊小聲開口。
“等會兒,把雕像踢下去。”
她無法保證,雕像面對她們是否會有反應,能讓加百利信任的辦法,自然是隻有讓對方以為她們也受到了他的控制。
然而,當她走近雕像,才發現,被黑色的兜帽遮住的并不是一張臉,底下露出的是尖銳鳥嘴,在她靠近時,閉合的嘴咧開了一條縫,像是興奮地等待着她的到來。
江楠瞥了一眼,餘光裡見加百利并沒有注意她這邊,趁機揮刀斬落了鳥嘴。
碎石掉落的聲音引起了加百利的注意,但當他看過來時,隻看到已經站上去的江楠,至于斬落的石頭,滾落在了一旁的碎石裡,以至于讓加百利雖然有着懷疑,但到底沒有發現什麼。
少了嘴的雕像,來不及尖叫便已經無法發出聲音。
江楠淡定地收了刀,對雕像小聲開口,有着可有可無的禮貌。
“你的嘴有點擋到我了。”
雕像比她高,隻要她站上去,長長的鳥嘴就會對着她的腦袋,看着就像是要吃她腦子一樣。
聽到她的話,雕像猛的顫抖了一下,不知是氣憤還是什麼,但在江楠站上來時,默默往後移了移。
再一看洛甯那邊,洛甯身形高挑,佝偻着身子的雕像比她矮了一個頭,以至于加百利根本無法看見她後面雕像的狀況。
但是江楠就在不遠處的一旁,自然看得一清二楚。
洛甯把蓋在雕像上的黑色鬥篷掀開了,露出了裡面半人半鳥的頭,詭異的瘆人。
像是沒有想到會被這麼對待,雕像驚恐得睜大了眼睛,但嘴巴被一雙手抓住,在它想要反抗時斷在了洛甯的手中,不是很整齊的裂口,落下一些碎石。
它頓時不敢亂動了,戰戰兢兢得站到了邊緣,搖搖欲墜的樣子就像是被洛甯欺負了一樣。
一旁看了全程的江楠:……
江楠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被露出來的腦袋,形似人也形似鳥,臉上還有着羽毛狀的東西,被掰了嘴後,臉的下方剩下一個漆黑的洞,無意間還能看見裡面人的牙齒。
即使對方長得如此奇怪,江楠也并不認為這是一隻由鳥變異的人,這應該是一個長相因為眸中原因而畸形的人。
因為長相畸形,故而被人奉為天神降臨,供其為巫醫。
正在她思索間,關在鳥籠子裡的加百利卻突然雙手抓住鳥籠,神色瘋癫地看着她們,嘴裡念叨着什麼。
“神啊,我今日又給你奉獻了兩個人,你一定能救我出去!”
這裡回蕩着他的自言自語,江楠眼前幽綠的燭光在一瞬間熄滅,周圍也驟然暗下,周身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但着短暫的黑暗沒有持續多久,她的眼前便出現了一抹紅光,炙熱的氣息撲面而來。
待她看清楚,才知道,這抹亮起的光是前面燃起的大火,而她身處之地,也被轉變成了莊園裡的花田。
盛開的花田裡,玫瑰不知被什麼踐踏而過,全部變成了一片狼藉的模樣,獵獵冷風在經過大火時帶上了溫度,以及被燒毀的玫瑰的香氣。
江楠看着自己處在的地方,握拳的手收緊,指甲狠狠陷進肉裡,卻并沒有讓她感受到疼痛,她這才确定了,這是一個幻覺。
“我的女兒啊,你怎麼不能服個軟?”哭哭啼啼的女聲穿來,帶着哽咽。
江楠尋聲看去,隻見一個穿着純黑衣裙,猶如貌美寡婦的女人拿着帕子抹淚,紅腫眼睛看上子傷心極了。
女人樣貌和赫安莉雅有着七分像,眼角的細紋顯示出她的疲憊和憔悴。
她身邊站着一個同樣穿着黑衣的男人,長相威嚴,此時眼神有些兇狠,看向某個人時,厭惡和嫌棄漫上眼睛深處。
“赫安莉雅,作為我的女兒,我可以再給你一個機會……”
男人的話沒有說完,被一個發瘋一般的聲音打斷。
“我不需要,我也不是你的女兒!”
話音剛落,響亮的巴掌聲也随之響起,那個男人因氣憤而不斷起伏的胸腔和咬牙切齒的神情,讓倒在地上狼狽的人眸中露出得意的笑。
看見赫安莉雅的樣子,男人氣得全身發抖,指着她開口。
“若沒有我們,你能有如今的富貴和地位?!我們讓你嫁也是為了你好!”
赫安莉雅倒在玫瑰田裡,花田被毀卻留下了不少□□,尖利的刺将她的肌膚刺穿,鮮血淌了一地,和她鮮紅的衣裙融為一體。
但她好似感受不到疼痛,聽着自己父親冠冕堂皇的話,冷笑一聲,眼底閃過陰沉。
“父親,當真為我好,還是想要用我換你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