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枕硯眸中神色流轉,看着雪生忙前忙後,小心謹慎的樣子,嘴角噙上一抹笑意。
雪生那麼緊張,應當是自己的猜測應驗了,這個村子裡,有邪祟,方才入村口,他就感受到了村裡那股若有似無,極不尋常氣息。
雪生神色緊張的在姜枕硯面前坐下,小聲道:“我們村本是多雪卻少有雨,近三年來卻會無故下雨,每次雨後,莊子裡就會有女子失蹤。”
姜枕硯眸色一凝:“和往時比,如何不同?”雪生咽了咽口水小聲道:“反常的是那雨,一顆如珠子一般大小,雖說也是落地,卻如有人操控一般下落緩慢,甚至比雪花還要慢,甚是詭異!”
姜枕硯瞧他這縮頭縮腦的模樣,斷定他是知曉些内情的,便問他:“你可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雪生忽而禁了聲,那模樣像是害怕一般,見姜枕硯那雙眸中鼓勵的眼神,躊躇了一會兒,還是憋了口氣,壯着膽子道:“聽村長說,這雪山裡有個山仙,送給他漂亮的少女,就能換來村子的平安,那怪雨應當就是他的手筆。”
姜枕硯嗤笑一聲,漫不經心的問:“你信麼?”
雪生眼中藏着怒意,手握成拳,毫不留情道:“我不信,我的姐姐就是被村長抓走,送給了那個妖人。”
姜枕硯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點在桌上,聽雪生這麼說,心中一動:“你可否見過那妖人的樣子?”
雪生回憶了一下,小臉皺成一團,頗有些為難的樣子,卻還是艱難的點了點頭:“見過,就在我姐姐被送去雪山中的那一夜!”雪生似乎陷入了回憶,說着那日的遭遇,眼中的痛苦卻不自覺的流露出來。
腳步聲走近,兩人便沒再說此事。
雪生娘蠟黃的面上一抹笑容,眼中和藹:“貴客,雪生,來吃些東西吧!”她拿了些燒餅子過來,喊了雪生和姜枕硯過去吃。
姜枕硯謝過之後,拿了個餅吃起來,雪生娘在一旁與姜枕硯言來語去,雪生倆人便也沒機會在聊下去。
直到雪生娘離開,已過戌時,雪生又是又千叮咛萬囑咐晚上不要出門便哈欠連天,雖然他覺得姜枕硯很厲害,但那山裡的難說是個什麼邪怪,他怕姜枕硯打不過。
姜枕硯笑着點頭讓他睡去,心裡卻有着自己的盤算。
是夜
姜枕硯躺在破舊的木床上,床沿四周棱角處,許多接補痕迹,被褥雖是縫縫補補,卻是洗的幹淨。
他翻來覆去睡不着,不到半夜,外頭就風雪呼嘯,姜枕硯心中有事,打算出去瞧瞧,便輕身起床,走到窗邊朝外一看,寒風刮的厲害,雪也逐漸細密。
姜枕硯心緒一動,拿起一邊的狐裘披上,輕開了房門,四處一看無人,縱身躍上房頂。
雪生給的線索不多,他隻能往那雪山處去走一遭,瞧一瞧能不能發現什麼線索。
他離開村莊,冒着風雪頭也不回的往雪山方向走,走了大抵半炷香的功夫,便隐隐約約瞧見不遠處兩盞防風燈在幽暗的夜裡亮着。
姜枕硯眯了眯眼危險的眸,嘲諷的從鼻孔哼了一聲,這風雪不小燈卻常亮,怪不得這廟宇從裡到外透着一股子邪氣。
他隐匿了自身氣息徑自往那廟宇處去,近了才瞧清這廟宇全貌,上頭牌匾镌了“碧珍殿”三個大字。
殿前有高大朱紅木門四道,門上有兩幅畫像,上頭繪的兩人皆是人身獸面,一人手拿寶葫蘆,一人手拿碧漁鼓,瞧着應該是那妖邪兩個的侍從。
圖中青雲飄來,溪流漂過,吉星高照,步步生蓮,兩幅圖隐喻着“長壽”、“開悟”的祝願。而這兩幅門畫瞧起來品質也屬上乘。
姜枕硯見那蓮花,風姿卓越的出現在此畫中,眼中諷意更勝。
他換了左手握劍,擡手摸了摸那朱紅木門上頭的蓮,指尖一抿,卻是半點灰塵也無。
他若有所思,灰塵都拂的這麼勤,看來此處的香火怕也是不少的。沉了口氣深深看了一眼那玉葉瓊枝的蓮花,心中暗道:小小妖邪,膽敢畫蓮做配!
姜枕硯這才翻身躍進高牆,那門畫竟自燃起來,将那步下生蓮燒的半點不剩…
姜枕硯在裡頭大緻轉了幾圈,熟悉宅院後出了門去。瞧着天色泛起魚肚白,這才往回走,直到快近天明之時,方才回到屋内。
……
雲層中綻放刺眼的光芒,雖有了太陽,日光落在人身上卻也是涼涼的,感受不到什麼暖意,一呼一吸間涼氣直進胸腔!
“大俠,您起這麼早?”雪生拉着破舊的小襖子系着衣帶。将從房中出來,就看見蹲在上頭修補屋頂的姜枕硯!
一身華麗貴氣的狐裘随意搭在院子裡晾曬東西的架子上,一身勁裝趴在屋頂,砸的是哐啷作響!
“早啊,小雪生!”姜枕硯露出個大大的笑臉,瞧起來應當是心情十分愉悅,看的雪生愣了一愣:大俠的笑臉真比天邊的太陽還讓人覺得耀眼!
姜枕硯一邊釘着屋頂的窟窿,餘光時不時飄向不遠處的房子!
那房中一早就在做法事,隻可惜了,請來那道士,卻是個什麼都不會的混子!
他站在雪生家的屋頂,這一片的房子都是一覽無餘,補完最後一個窟窿,他往下一跳輕輕松松就落在了院中!
雪生看着他身手不凡,一時間看的呆了:“大俠,你可真厲害!”說完忽然回了神,紅着臉小聲道:“謝謝您,還幫我們修繕房子。”
“舉手之勞罷了!”姜枕硯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大次次坐在椅子上,眸中微頓,問道:“雪生,隔壁就是那個村長的家?”
“嗯,昨夜他們家不知怎麼了,下半夜整夜在叫喚,也不知中了什麼邪!”雪生娘端着木盆路過,還不忘接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