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雲間和景幽佳依舊沉着頭,心思卻不知飄向何處。
面前的兩個陰兵動時發出“咔吧咔吧”聲,黑石片屍甲披在身上,打不穿罵不走,黑洞眼眶一動不動。獨朽心道:“沒眼珠是怎麼看到的?莫不是……?”視線往下投,又低喃着,“也沒長眼睛啊。”
“給它倆打散?”
景幽佳說道:“打散會有聲響。”
骷髅陰兵聽不懂人語,頭搖擺着“咔吧咔吧——咔吧!”
便是在此刻,于雲間瞬閃到了倆骷髅身後,扭下了它們的頭顱。不想投胎的魂魄依舊在鬧着土地廟,扭斷骨頭的聲響直接被掩蓋住。
就在剛要松口氣時,誰能料想到倆骷髅的身體突然舉起了長叉——“咔吧”兩隻舉着長叉的胳膊應聲脫落。
黃泉路——四處一片荒涼,寸草不生,高山埋于地下,泉水向西流至。
孤魂野鬼雙目呆滞,眼白視着前方,漫無目的地走啊走,走啊走……一雙赤腳踏在黃土之上走出了繭,瀑布上偶爾飄着幾個魂魄,漸漸淹入黃河下。
黃泉路,一旦生前之人作惡多端便會被掩埋,苦熬千年方能輪回。
一位姑娘身穿白錦衣,站在茫茫黃土上左右環顧,雙眼迷茫。她看到于雲間等人誤以同是迷路人,隻身來到了旁邊,細聲詢問:“公子姑娘,敢問此地是何處?不知為何,小女睜眼便來于此地。”
獨朽上下掃量着面前白衣姑娘,姑娘察覺到眼神嬌羞地掩住了面,再次問道:“敢問……三位可知這是何處?”
低下頭時,正巧她頸處的紗衣滑下,顯露出一道不深的紫印痕。
須臾,景幽佳說道:“我們同你一樣,不知這是何地。姑娘,我看很多人都走在前方,不如你與我們做個伴,一同走?”
于雲間當下頓然會意,接話道:“姑娘,既如此那你同我們一起走吧,好歹有個伴兒。”
獨朽一副摸不着頭腦的樣子,他心道,他們來此不是救人的?與鬼打交道作甚?這女子看起來傻裡傻氣,會壞了事兒吧?
周圍的鬼魂大多數作伴行走,隻有她一鬼之身在此,想來想去,也好。她與景幽佳交談着向着前方一路直行,于雲間在身後對獨朽解釋:“陽壽未盡來地府被抓很難收場,與鬼作伴好歹身上能沾個鬼氣。”
獨朽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少刻到望鄉台,衆多鬼魂彙聚到一起眺望着陽間,留下了兩行淚。白衣姑娘踮起腳尖想知它們在看些什麼,卻擠不進去,随後拉着一鬼問道:“請問,你們是在看什麼,又要去往何處呢?”
那隻鬼木讷地搖搖頭,嘴裡發出“咕噜咕噜”。
景幽佳拉住她說道:“或許來往此的人皆不清楚這是哪裡。”
“也是……”她摸了摸自己蒼白的臉,又說,“總感覺好冷,好涼……”
随着望鄉台的一條小路過後,道路漸漸寬了起來,棵棵樹木種植于此,每棵樹崎岖不已,長長白绫被陰風刮起。姑娘越感不對,下一刻幾道矮小影子一颠一颠地走來。
一隻狗三隻腦袋長相恐怖惡劣,獠牙長滿倒刺,看到獨朽後直線對沖,獨朽邊逃竄,邊罵道:“隻咬我?你娘啊!!!”
忽然另一條三頭鬼犬沖出,咬住了他的尾巴。
“給老子撒開!!!”他欲哭無淚,惡犬咬着尾巴死死不松口,攻擊又肯定會引來陰兵鬼差,這可如何是好?
正當思索怎樣擺脫惡犬時,惡犬突然撒了嘴,跑向身後道路中沒了身影。不知多久陰暗的小路裡傳來陣陣慘叫,連着又來幾條惡犬沖了過去。
“……惡犬嶺。”景幽佳默默念道。
地府總共十二關,傳說第四關惡犬嶺,惡犬專咬罪孽人,而人類生平多多少少沾染一些罪孽,基本上每來一鬼都會被咬。
先前的一幫鬼來到時手中皆拿一手“打狗棒”有了打狗棒,惡犬便不會輕易撕咬。
景幽佳說道:“過了惡犬嶺便是金雞山了,這關可不好過。”
“不好過?”獨朽問。
于雲間說:“金雞山要翻過前後的兩道山嶺,被公雞啄。”
一旁的姑娘臉色更是煞白,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連忙問着:“惡犬嶺,金雞山?三位可不要吓小女啊!”
景幽佳未回話,自顧自說道:“小琳下來不久就被抓了,說明走不了多遠。”她手腕處的紅線搖曳着,似乎在提醒着什麼。
“引魂燈。”
于雲間伸出手腕,一條紅線連接着另一條,獨朽手腕處的紅線同樣也與他們的紅線長在一起。
紅線搖晃着,景幽佳說道:“跟線走。”
白衣姑娘驚呼一口氣,看着他們融入黑暗中的背影,思來想去跟了上去:“等等我!”
三根紅線交織,連接着另一根線、待距離越來越近,紅線的晃動幅度也愈發快速,半響,停止了晃動。
他們躲在石頭後觀察着,隻見一隻牛頭與一隻馬頭人身的鬼差面前,被壓着一個小姑娘。
定睛一看才知,此人正是灰頭土臉的雀小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