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蠟燭忽明忽暗,有着被風吹滅的趨勢。
“若這根蠟燭熄滅,就代表……好像是代表主人公出事兒。”
獨朽撓了撓頭,他在人間不算久,曾聽話本裡是這樣說的……總不能是假的吧?都這個時候了,真真假假的又能怎樣?
“是。”
景幽佳右手小拇指黑晶靈戒一閃,手中漂浮一盞燈;燈籠紅透而亮,上下陡峭的“小山峰”萦繞着暖光。
“引魂燈,寄宿于身。”
引魂燈緩緩向上漂浮于雀小琳與雀塵之中,萦繞的暖光分出兩道線條,纏繞在了他們的手腕上。
引魂燈指引靈魂歸,魂燈熄滅,魂飛魄散。
此物還是當初師父所贈,初入江湖又為隐客,總有一日會惹到不必要的麻煩。天上不觸犯天規倒是有回來的可能性,若下地府,難說。
彼時的她還認為師父小題大做,江湖雖是打打殺殺,又能有幾人上天入地?現如今這燈籠竟然能派上用場。
她想,該說不說,師父不愧于是師父。
“!”
引魂燈沒有熄滅,獨朽旁的蠟燭卻滅了!這讓景幽佳的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這!”
不久前,喪鋪老闆懷裡還有喚靈符紙,隻需閉神便可靈魂出竅。獨朽拿了一根蠟燭并戳破雀小琳的食指,食指上的血液順着手指滑落在蠟燭上,綁定了她。
這樣便可得知此人的遭遇,是否出了事。而引魂燈沒熄滅則代表,她此刻還是完好無損,隻是蠟燭為何會滅?
于雲間長歎了口氣:“他果然不靠譜。”
獨朽瞠目道:“我靠,滅了!”
景幽佳說道:“看來是被抓了。”
獨朽問道:“被抓?被閻王抓了?”
于雲間咧了咧嘴:“有想過你不靠譜,誰知這麼不靠譜。”
獨朽本想反駁,卻被景幽佳堵住了口:“你不是人族,或許你不太清楚,地府裡不止閻王,何況也不管這樣的小事……隻有一種可能,牛頭馬面。”
牛頭馬面乃陰間的勾魂使者,主在地府巡邏,專抓逃跑亡魂與看守罪“人”。
“我們也沒去過地府,不算了解它們。”
獨朽膽子一向不小,下地府聽起來瘆人,但小姑娘卻是因為他出馊主意被抓的,他說:“咱仨去地府轉轉?”
“去地府?有把握回來?”景幽佳無奈地說着,“我一個人去吧。”
怎會有把握?賠了夫人又折兵,這樣的買賣她是從來不做的。
于雲間一聽這話急了,喊道:“不行,先前可說好了不做賠本買賣。你一個人去了勝算更小,不要不要。”
獨朽也說:“我可不做遇事就跑的,何況這主意還是我出的。問題是咋去地府?咱仨拿符,沒人給咱引路啊。”
這倒是個難題。
引魂燈,讓一人看魂燈隻是防止它自動熄滅;若不是自然熄滅,靈魂則找不到陽間路。
“……”旁的趙栖陽黑了臉,幽幽說道,“我還沒吓死呢……”
一時間說得太入迷,竟把他給忘了,獨朽笑着:“真是,怎麼突然忘了你!”
糯米被撒了整地,景幽佳搖了搖鈴铛,直立站在旁邊的僵屍們整齊一跳,成了一個圈。
“讓它們圍着,以免被其它東西襲擊,你拿着。”她把鈴铛遞到趙栖陽手中,随後坐在糯米地上。
引魂燈浮在上空,三人就地打坐閉目;須臾,魂燈三根線條綁在手腕……
醜時,陰間道,地府土地廟——幽冥靈魂排成了一隊,最前方幾個陰兵把守着。其中一位個子矮小,身穿土黃色綢緞衣裳的老頭站在一所轎旁,擺轎上擺着甚多陳舊紙張。
老人撫起胡須,眯着眼睛翻閱着紙張,不一會兒點着頭,往上面蓋了個印章。最前方排隊的魂魄随着陰兵的放行,去往了下一關——黃泉路。
據說,人死後下地獄走過十二關才可投胎。
黃石後面三人蛐蛐着,先是獨朽道出了疑慮:“這麼多路,走岔了可能會被抓起來,怎麼辦?”
土地廟分為三路,不知具體去往何處,總之三條路皆有人前去,問題是如何去往下一關?陽壽未盡要如何才能拿到通行證?
就在這時聲音嘈雜,擺轎前的一個魂魄像瘋了似的大吵大鬧,嘴裡不停反複地嘟囔着不想死、不想投胎。它抵抗着陰兵卻被按在擺轎上,魂魄不穩似要破散一般。
這家夥的反抗感染了許多不想投胎的魂魄,它們大聲抗議着,攪得土地廟亂作一團。大好時機,三人趁此躲在黃石後一點點挪動着……突然兩把長叉擋在眼前。
獨朽咬了咬後槽牙:“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