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山本來想,既然這裡的主人提前囑咐過,晚上聽見聲音不要看不要管,那他不看不管,繼續睡自己的也就是了。
但他躺在床上能夠清楚感覺到,突然出現在房間裡的這個人,正在一步一步向他靠近。
雖然沒有發出很大的聲音,卻也不是随便就可以忽視的。
腳步聲聽起來很奇怪。
不是穿着鞋子或者沒穿鞋子的區别,倒像是貓或者狗在地上走來走去的時候會發出的聲音。
可是進門來的時候,沒有看見這院子裡養了貓狗,也沒聽這裡的主人或者仆人提起養了貓狗的事。
哪裡來的貓狗呢?
李青山好奇心上來,沒辦法繼續躺着,一下子坐起身來,往床邊看過去。
床邊确實有個人。
這人彎腰站着,身後拖着一條長長的毛茸茸的尾巴,看顔色有些像烤糊了的栗子和白牛乳,被發現的時候炸了毛。
好大一團。
李青山和這人對視了一眼。
他才發現這人的眼睛也不同尋常。
不是黑色,不是灰色,不是棕色。
反而是一種微微泛着綠光的晶瑩剔透的感覺,像兩顆鑲嵌在人偶眼眶中圓滾滾的夜明珠。
見自己被發現了,這人對着李青山就伸出雙手呲起牙來。
白淨的臉上瞬間長出了密密麻麻的絨毛。
臉頰橫向拉長,長出了黑色的胡須,看起來越發沒有人形。
頭上多了兩個又軟又尖的小三角,似乎是耳朵。
鼻子變成黑色,又小巧又圓潤,還有點濕乎乎的。
人中消失了。
嘴裡有兩顆尖銳的獠牙,微微發黃發黑。
手指并攏在一起,指甲又長又尖。
他向着李青山撲了過來。
李青山當時就在床上一滾一躲,順手把被子抱了起來,站在了床邊,看着那人兩隻手插進了床闆裡。
床闆就一下子破了兩個大洞,發出了響亮的轟隆聲,像打雷一樣。
那人怒氣沖沖,把手從床闆裡抽出來,轉頭死盯着李青山不放,三步并作兩步,又要向着李青山撲過來。
李青山當時把手裡揉成一團的被子對着那人劈頭蓋臉丢了過去。
那人被被子擋了一下,伸出雙手把被子撕了個粉碎。
被子裡的棉花在半空中飛來飛去。
被子的布料緩緩落在地上。
這人四肢着地,瞪着李青山,又一次沖了過來。
李青山不是很想和這樣的人打架,因為感覺稍微一不留神,就會中毒。
他召喚出了最新的那個馬甲。
沉淵出現在黑暗之中,存在感很低,悄無聲息就摸到了攻擊李青山的那人的背後,用存在感換了一把刀紮了過去。
那人隻顧着攻擊李青山,完全沒有防備,也根本沒想過後面可能有人,當時就中了招,發出一聲慘叫。
與此同時,門外的人再遲鈍也聽見了聲音,全都醒了過來,尤其是一開始在門外警惕的兩個仆人,已經沖到了門口。
砰的一聲,門被他們強行從外面踢開了。
兩塊門闆凄凄慘慘,一塊落在地上,一塊挂在旁邊,外面暗沉沉的烏雲之中,漏出一絲月華落在地面上。
地面上的月光斜斜鑽入了門内。
慢了一步的衆人,穿衣的穿衣,穿鞋的穿鞋,拿刀的拿刀,提燈的提燈,也鬧哄哄趕到了門口。
他們看見了房間裡的情況。
李青山退至門口,靠着牆。
他的對面,是眼見自己已經被發現,立刻要化作一陣風逃跑的妖怪。
地上一片狼藉。
目之所及,靠牆的位置,那張床爛得像剛剛被大象踩了兩腳。
眼看着那個妖怪就要在衆目睽睽之下全身而退,金色及時趕到,從袖子裡面掏出一段繩索,向妖怪丢了過去。
妖怪把身一扭,還要逃跑,卻不妨被那段繩索套住了,從半空中跌落下來,本來化成風的身體也變回了原型。
沉甸甸的身體像秤砣一樣落在地面上,發出悶悶的砰的一聲。
衆人定睛一看,都吃了一驚。
“原來是隻已經染了血的狐狸精。我還以為是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金色看過之後搖了搖頭,不屑說。
狐狸精還在那裡不服,對着金色又是哈氣,又是咆哮,平平整整的地闆都被抓出許多道白色的印記。
金色居高臨下,睥睨着狐狸精,冷笑說:“雕蟲小技,竟敢班門弄斧?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這就送你歸西。”
他說着,擡起手來,一掌就把那隻狐狸精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