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遠這說法,比之前雲氏想讓他們相信是祖宗托夢,還讓人覺着悲痛,她甚至不敢去想,這些話若是真,包含了什麼意思。
肖氏也覺着兒子想法奇特,比阿甯被托夢還奇異,贊同婆母道,“是啊,阿甯就是這樣,去哪裡經曆什麼這……不可能,阿遠你是不是在外面聽書聽多了?”
做夢,隻是夢裡夢到,可若是親身經曆過……
肖氏拒絕去想。
姜遠晏愛聽說書的,什麼奇聞都愛聽,肖氏本就知道兒子不靠譜,若真信阿甯做的這些夢,還不如婆母說的被祖宗托夢,讓說得通。
“可你們看阿甯畫的那些,祖父,阿爹,你們看着,是不是真正的流放官道,還有那牢獄裡,我見過刑部大獄,就是阿甯畫的樣子,”他是有一回跟楊森的一個表親去裡面瞧了回稀罕,“而且,我很确定,我可從未跟阿甯說過刑部大獄的事,祖父你們跟阿甯講過嗎?”
自然是沒有,誰閑着沒事給自家疼寵姑娘講大牢裡面什麼樣子,想吓唬她麼?
“那更說明,就是祖宗給阿甯托夢,讓她夢到了啊,”雲氏不理解孫子怎麼就執着非得是阿甯經曆,阿甯去哪裡經曆去?
這樣悲慘的事情,若是經曆,不是剜他們的心嗎?
姜遠晏卻道:“我曾聽過一些奇聞,說是有人會在一些機緣之下,會忽然知曉前生發生過的事情,有人還找到了那一生居住的地方,全然陌生從來沒去過的村落,卻對那裡的一棵樹的位置都講的準确。”
肖氏壓下心中慌亂,狠瞪了他一眼,斷聲否決,“你就是聽說書的聽多了,那都是人家杜撰的,假的,你也信。”
什麼前世,她的阿甯才不會,“你妹妹就是做夢,夢到的,你少胡咧咧。”
可如此說着,心口卻漫上一股揪疼。
姜遠晏說的多,面色卻也十分難看,他當然知道自己這些話這代表着什麼?
他也不想這樣認為,可妹妹所言所行,讓他不得不認為,她就是真實經曆過這一切,感同身受,才能知道的如此詳盡細緻。而做夢,怕隻是她給自己尋的一個借口罷了。
雖然自己不學無術,但是他不愛學,不代表腦子就不好,甚至若真論心機和心眼多少,軟軟可沒他的多。
軟軟之所以這樣說自己做夢夢到這些,就是想讓他們相信這件事,他相信了,當然也要說服祖父他們都相信。
既然要發生這樣的滅家大禍,他們更要想辦法避禍,保全住性命。他們家日子過的好好地,可不能平白無故憋屈丢了命。
一直沒有說話的姜老爺子,此時輕輕開口,“你們覺着,以阿甯的性子,做了奇怪的噩夢,能忍住不說嗎?”
這才是最不合理之處!
就算她說一開始就隻夢到一點兒亂七八糟的,後來漸漸才連貫起來,可後來她都想着去畫下來,卻沒有告知家裡任何一人一點兒,這根本不是她的性子。
阿甯隻是在外面表現出一副清冷很沉穩模樣,其實他們誰不知道她最是活潑不過,一點兒小事都要趕緊與他們講,有話就快說,可不是憋着悶着的性子。
“阿甯這幾天,并不是很開心,有心事一樣,”姜父聲音沉悶,顯是附和姜老爺子的看法。
雖然他白日裡上值,但這些天每次看到女兒,還是能察覺到她的一些異常情緒。
姜父都察覺到,更不消說與姜沅甯相處更多的雲氏和肖氏了,肖氏一直覺着女兒近來不愛出門去玩,眉宇間也有些愁,婆媳兩人還曾以為是女兒家長大,有自己的小心事,不愛與大人們講了。
“而且,的确如阿甯所說,太子派系近來确實不大順當,其他皇子也一直都不安甯,尤其是貴妃所出的三皇子一派,”但廢太子這種牽扯動搖國本的事,太過重大,目前是沒有出現苗頭。
但阿甯說了,太子是行厭勝之術,後來才被聖上厭棄,若是其他皇子背後操作,加上太子派系近來頻出事,是有可能成功。
畢竟,太子在皇子中行二,雖是中宮所出,但一直資質平平,甚至若不是因為出自中宮,其能力根本不堪配儲君之位。而中宮王皇後的後族勢大,看的明白的都知道聖上一直有意打壓後族,前些年寵愛張貴妃,擡舉張家,便是為了制衡後族。
這兩年,随着張貴妃所出的三皇子和八皇子長大,尤其是三皇子在外頗有賢名,已隐隐與太子成對峙狀态,朝堂上兩派暗鬥漸漸厲害。再有庶長的大皇子以武鎮守蜀地,也不是表面的那般無争,朝中也有些大皇子的擁趸官員。
太子的儲君之位,可不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