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沅甯也不去計較睡一覺起來,沒洗臉,是不是儀容不整,簡單地将頭發一攏,穿了件家常褙子,便跟家人一起出了卧房,爬到次間臨窗暖榻上坐好。
“阿爹,祖父,你們現在怎麼想的?”
莆一坐好,她便目帶迫切、希翼地看向姜父等人,“你們能相信我做的夢嗎?”
“既然說了是托夢,那我們自然是相信的。”
姜沅甯“嗖地”轉頭去望姜遠晏,她剛沒聽錯大哥說的吧,說他們都相信?
若她沒記錯,最開始認為是托夢的是祖母,大哥可是強烈反駁不信的。
姜老爺子幾個看她神色,沒說,她大哥還是第一個說出她并非做夢而是親自經曆了這些,但既然孫女一直咬定就是夢,便也沒必要說,都點了點頭。
“你們都信?”尤其是大哥。
姜沅甯反而有些不真實感。
“是啊,祖母都說了,肯定是年底了,咱們家祖宗怕咱被害,給阿甯托夢給咱們預警,”雲氏作為第一個覺着孫女是被托夢的人,慈愛地看着她,“就是苦了阿甯,在夢裡被驚吓,這祖宗也是,不知道心疼小輩,給我活着你祖父托夢也好啊,咱們大人經吓。”
姜老爺子也道:“是啊,都是祖父不争氣,作為一家之長,祖宗都沒給我托夢。”
姜沅甯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恍恍惚惚地想,他們家親人們接受度都這麼高的嗎?
不過,這是好事,她的目的算是達到了,接下來她就不再是一個人孤軍奮戰了。
這麼想着,她臉上肉眼可見地顯出些笑容來,看得姜家衆人心酸心疼不已。
看孩子承受了多少沉重啊!
“那今天的祭祖你們還去嗎?”她看向姜老爺子三人,還是惦記此事,畢竟起初她特意等到昨晚才說出,便是為了不讓他們去祭祖。
“去,”姜老爺子将他們的打算說了下,“我們肯定不能坐以待斃,當下更要多打探下那邊的消息。”
聽祖父說不會坐以待斃,會想辦法避開這場禍事,姜沅甯很高興,“那你們有沒有什麼解決的辦法?”
她自己有了些想法,更想聽聽家人的法子。若有比自己法子更簡潔容易得,何必弄分宗這樣麻煩的。
“侍郎府和咱們不親近,我跟你祖父在那邊說話也是人言微輕,怕是不能讓他們打消主意,”正因如此,姜父知曉後,才一籌莫展。
姜老爺子也是這樣認為,“侍郎府跟太子已經綁在一起,他們之間便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系,除非侍郎府提前跟太子鬧翻,但這不可能。”
多的了解不說,姜松這個族侄有多功利心,他還是知道的。他絕不可能放棄太子嶽父這個身份,甚至如阿甯所說太子被廢,他不甘心随廢太子謀反,正是他能做得出的事。
“要想阻止侍郎府那邊,根本不可能,那些人怎麼可能聽咱們家的話,說不定他們反過頭來提前對咱們下手,”姜遠晏冷嗤一聲,“這些人都是奔着高位去的,人家還得嫌咱們礙事拖後腿。”
他的語氣裡帶了些不易察覺的頹喪和自嘲,大家都沉浸在有什麼辦法裡,未覺。
肖氏看了看公爹和自家夫君,猶疑了下,但又沒說什麼。
她想的是,既然擔心侍郎府和太子謀反,不如秘密告知聖上,但自家沒有那麼高的官位,怕是行不通。
此時,姜父猶疑了下,問道:“阿甯對這事,有什麼看法?”
嗯?
姜沅甯覺着哪裡有些怪怪的,又說不出哪裡奇怪,但阿爹這一問,也正好是她之後要說的,便沒再多想,忙将自己想出來的分宗的法子講出。
“我覺着咱們要想避開這大禍,就得跟侍郎府跟那些參與其中的族人斷開關系,跟他們分宗。最開始,我想着斷開關系的法子,是咱們自請除族,可後來又不甘心。
除族是犯了錯的才被除出去,被世人诟病。可憑什麼?
咱們又不是過錯方,反而是被牽連最無辜的,咱們才不要背這樣的污點,叫人說不是。尤其是知曉了祖上幾代的那些事後,就不願意除族這個法子了。既然當初高祖母那一代,咱們就出來别府另居了,不如直接舊事重提,想法子去分宗。”
“咱們這一脈另立門戶,也省的想到本來咱們才是原配嫡出一脈,卻被誤以為是旁支,侍郎府才是主支嫡脈,憋屈膈應。”
因着家人相信,姜沅甯也沒有了最開始的戰戰兢兢,言語謹慎。到後面更是越說越上頭,她直接吐槽起祖宗來。
激動之下也就沒留意到,她說到一半時,家裡人互相暗暗對視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