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老貨,這會兒人都齊了,他倒是不是剛才嫌他們來得晚了的時候,竟在這嘚啵嘚啵起來了,還陰陽怪氣點他,當他聽不出來嗎?
果然是從根上就壞的流膿。
姜父悄悄握住他的手臂,微微用力,怕他惱怒下做出什麼。
姜遠晏心中咒罵的很,面上卻還是穩住了,沒因姜複這陰陽怪氣意有所指自己而沖動,他甚至有些自嘲地想,其實這老貨說的倒也沒錯,他也确實不學無術。
隻是後來聽到姜複在那義正言辭說着什麼,“……便是平庸無能,也莫要禍亂生事,給族中帶來禍事,拖大家後腿。爾等當勤勉知上進……”臉上露出一絲嘲諷。
論給族中帶來禍事,哪個能及得上姜複和他這些子孫們,直接朝着滅族去折騰。
不管姜遠晏心中如何腹诽,廳堂中卻有不少人附和着姜複的話奉承,盡顯擁護族長追捧侍郎府的态度。
“哼,裝模作樣!”
就在這一片片恭維聲中,一道不屑的蒼老聲音低低而出。
姜遠晏頓時朝二族伯祖露出個贊同的笑容,同道中人,都看透了姜複這些人的嘴臉。
他這笑容正好叫嘟囔完的老爺子看見,看出這小子竟是贊同自己的意思,頓時樂了。
怕是這小子也聽出來,上面那位族長訓誡的便是他這一類人了。
說起來,當年雖然他們庶出的兄弟兩個雖然跟姜複這嫡出的争鬥,但因他是老二,上頭有個大哥頂着,底下還有比自己聰慧多的弟弟們,他反倒沒那麼努力讀書跟嫡出的比鬥,比起其他兄弟都要愛玩些。
雖沒有二十三弟家孫子這麼不學無術纨绔風流,也算是姜複口中的不知上進一類了。
老爺子頓時有點兒同類見同類,惺惺相惜之感。
“時間差不多了,父親,我們該去祠堂了,”姜侍郎府享受了會兒被族人追捧的美妙感覺,出聲提醒。
“嗯,那諸位便一同移步祠堂。”
姜遠晏就看着姜複由着嫡長孫扶着自己胳膊,跟個老太君一般站起身來,悄悄撇了撇嘴。
方才,他有仔細觀察了下侍郎府的這些公子們,不得不說,都是一副君子模樣,尤其那姜侍郎的兩個嫡出兒子,不知是不是自覺天然身份比旁的兄弟、族人高貴些,不經意間便露出些倨傲之感。
這都是以後跟着姜侍郎一起謀逆的頭子,看他們這模樣,也知道都是些心高氣傲的德行,一朝落底,不甘心想謀逆奪權重回繁花富貴也符合他們。
别看姜複父子原先坐在廳堂最裡面高位,等一群人要往祠堂走去,本站在最外緣靠近門口處多是身份低微的姜氏族人都沒動,等姜複、姜侍郎幾人并一些年老輩分高的長輩先出了廳堂,後面人才陸陸續續按照輩分、官位高低、與侍郎府親遠程度往外出。
不消說,姜老爺子這一支人丁最單薄,雖老爺子官位尚可,但有個不争氣不學無術纨绔大孫子,又不得侍郎府待見的,往年都是排在差不多最後面。
二族伯祖以前也曾叫他們跟自己一道走過,但被姜老爺子婉拒,後來便作罷。不過剛才被姜遠晏逗得開心,又覺着這小青年很不錯的老爺子便随口提了句,“我們也走,一起。”
本來說完這話,也不抱什麼想法,畢竟老二十三以前都推拒叫他們先行。他也知道老二十三的顧慮,想盡量不惹侍郎府這邊的眼,誰知說完後,就聽到一聲,“好,我扶着二哥一起。”
泥人尚有三分血性,何況才知道日後姜侍郎府會連累到自家什麼樣的姜老爺子,聽到姜複居然還倚老賣老、含沙射影地埋汰自家孫子,心裡也惱了。
他知道孫子不愛讀書不上進,但姜複作為一個族長、長輩,竟當着衆族人的面小鼻子小眼、陰陽怪氣一個族中晚輩,未免太不地道。
往前,他隻想着既然與侍郎府天然有舊怨,對方又勢大,便遠離,除非必要少往來,低調着,現下卻不大想忍了。而且若無意外,日後怕是也要撕破臉的,也不在乎這一丁半點了。
二族伯祖老臉驚訝了下,扭頭看向姜老爺子,頓時笑的褶子成堆,“好,走着,老二十三扶着我,看你這腿腳輕便的,我都老胳膊老腿不中用喽。”
“我來,我來,”姜遠晏可有眼力勁了,笑嘻嘻地湊趣,“誰說二伯祖父老了,族孫看您老氣色紅暈,精神富足,可還年輕着。扶着您走,那是咱們孝順心意。”
姜老爺子卻叫他去另一邊,對二族伯祖的大孫子道,“豐章年長,讓你遠弟來扶。”
“豐章哥,弟弟來,你與我阿爹一起走,”說着,姜遠晏就繞了過去,準備接替位置。
“成,”姜豐章也是個疏朗性子,還更願意跟姜父一道走。
别看他跟姜父差了一個輩分,但年歲卻差不多,兩人性情也像,平時也往來約着出去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