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卻不知,自己小看了時下人的認知,更低估了家人對她的了解和維護。
……
含柳橋斷裂坍塌,就像是啟動了某個關竅,本已封筆放松的昭武帝緊急召喚閣老大臣們進宮,很快本與侍妾調笑嬉鬧的太子被叫到勤政殿,被昭武帝訓了個灰頭灰臉。
除夕當日,天子腳下竟發生如此惡劣事件,罪魁禍首還是儲君太子督辦不力,頓時令人心浮動。
京城外一處肅穆地房舍中,一位年輕男子頭戴素淨銀冠,聞下屬來報,沉思半晌。
後提筆伏案書信一封,以火漆封口,“速将此信送往北地,越快越好。”
時局已現紛亂端倪,此時不渾水摸魚一遭,更待何時?
他所行之事,不僅為自己,亦為僅存的親人。
京外者尚且如此,更不消說在京的幾位皇子了,一時間年長或年少的龍之們各有心思,暗中動作頻頻。
不見刀光劍影,卻叫人膽寒不安。
姜氏一族的歲末祭祀到底未能圓滿,儀式将要結束,姜侍郎便被召進宮中,已知曉含柳橋事的族長姜複心生不安,匆匆收尾。
與姜侍郎府走的近依附的族人,面色惴惴。
姜老爺子此時心中煎熬也不少,沒再與二族兄多寒暄,簡單告别後,帶着姜父與姜遠晏坐馬車快速回家。
路上,姜老爺子已将自己擔憂與兒孫言之。
姜老爺子雖未曾身居高位,職位清閑,再淡泊名利不争搶性子,也是聰慧人,深覺事情怕是比自己想的還要嚴重。
姜父意識到事情嚴重性,唯有姜遠晏少接觸朝堂,不知其内聯系關竅,還頗有些幸災樂禍,“該,叫侍郎府他們狂妄,太子倒黴,他們也落不着好。”
沒說兩句,被姜父打斷,“别高興了,太子倒黴,對咱們也不是好事,他倒台早了,隻會加快咱們家被禍及。”
話完,姜遠晏臉色一變,張了張口,沒再說出。
姜老爺子怕的就是這個,禍事會提前,那麼阿甯告訴他們的事情會不會也會改變,如此他們境地會更驚險。
這擔心不是空穴來風,須知牽一發而動全身,時局更是如此。
“應該不會。”
回府後,一家人潛退下人密談一會兒後,姜沅甯先是否定了姜老爺子的擔心。沉吟片刻,卻又道:“大體走向該是不會變,可能事情會提前發生,但是咱們本來就是想要改變結果。能有所改動才是好事,不然一成不變,才最可怕。”
那就是說,不管他們做什麼,都無法改變他們最後全家亡命的結局,那她重生的意義何在?
她重生而來,不就是為了改變家人的命運嗎?
事情會改變,才說明家人結局的軌迹也能被改動偏離原先。
“說得對極!”
姜遠晏忽地擊掌稱贊,大笑兩聲,“就得有改變才好,咱們才不要做那勞什子的短命鬼!”
姜老爺子等人也恍然,含笑點頭。
“是我想繁複了,”姜老爺子也是久居官場,彎彎繞繞多了,想的也複雜,倒不如小孫女本心質樸,奔着最終結果去思量。
既然如此,孫女提的分宗之法,比起他想的費力地各種阻攔侍郎府和太子,沒有頭緒也無從下手,分宗更能從根本上掐斷自家被禍及,也算是比較直接簡單的方法了,就是……
他正思量着,姜遠晏又誇贊起姜沅甯來,“沒想到,軟軟如今竟這般聰明了,”真是讓他刮目相看,不是小時候跟在他後面憨憨傻傻的小丫頭了。
“也就還好吧。”
姜沅甯卻是不敢當大哥的誇贊,她充其量頂多隻能算是有一點點的小聰明罷了。
不然,也不會絞盡了腦汁,費力好些天時間,才堪堪想出一個分宗的法子出來,還得告訴了家人們,叫他們跟着自己一起擔驚受怕地面對這一切。
她若真有能耐真聰明,跟看過的小說裡寫的那些有本事的大女主們似的,就自己個攪動時局,為家人脫險了。
“都是好孩子,”雲氏笑着誇贊孫輩們,雖然都說兒女孫男娣女成群才歡繞膝下,她卻覺着比起許多人家子子孫孫矛盾紛争,人少但孩子好,一樣叫人滿足高興。
尤其眼看着孫子這兩天少了些輕飄多了些沉穩感,她想着,隻要一家子齊心協力,這日子保準不能差了,待他們過了這難坎,往後會越來越好。
時至午食,看時間差不多了,便叫下人擺飯。
再難日子也得過,除夕午食也得好生用。
晚上還有豐盛的團圓飯,午食便主個味美,肖氏也叫大廚房做了好飯菜,還叫管事的去酒樓買了家人愛吃的燒鵝回來。